粉末也是類似的東西,總而言之,吃不死人。除了這點東西之外,他們還能額外得到一點真糖。有真糖,自然也就有假糖。在餓鬼道眾人的眼中,由各種合成甜味劑充當的假糖,才是他們心中的糖;至於砂糖之類的真糖,由於過於昂貴,故而不過是大人物們才有權品嚐的奢侈品。
因為阿奢發了話,所以他們才能每餐得到一小包砂糖去喂施財天。兩個來曆不明的流浪者,不但全占了軍官口糧,而且還能用砂糖喂養獸人,食堂中的霍英雄不用人說,自己都覺出了不自在,如芒刺背一般,被人瞪得心虛。大列巴倒是坦然,因為在廚房經過了一場實戰之後,他發現隻要自己和霍英雄聯手,就不必畏懼一般的群架。
油膏的味道不好,不能細品,所以在路上就被他們胡亂吞掉了。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後,霍英雄頭也不抬,隻自顧自的衝出了一壺糖水。把糖水往床墊邊一放,他起身對大列巴說道:“我要上班去了,你呢?”
大列巴擺弄著手裏那袋粉末:“我?我也得去唄!可小蛇怎麼辦?把它抬到阿奢那裏去?還是你給我倆找個地方,我跟他一起呆著?”
霍英雄對施財天一眼不看,隻對大列巴答道:“我不管了。”
霍英雄不管了,大列巴也有點犯懶,不想抱著施財天到處走。對著施財天嘻嘻一笑,他也站了起來:“今天關你禁閉,晚上再給我倆做個檢討,放心,隻要你有悔過的誠意,我們就一定給你重新做蛇的機會。”
然後他也走了。
施財天直到這時,才反應了過來——他們不要自己了!
他活了二百五十年,大部分時間都是被人“不要”的,“要”的時候反而是罕有。垂下睫毛望著地麵,他心裏空空蕩蕩的,因為從來沒有心事,所以此刻有了心事也不大會想。緩緩的趴伏下去伸展了蛇尾巴,他側臉望著前方的水壺,難得的沒了食欲。
百無聊賴的將尾巴梢打了個卷,他想睡覺,但是很奇怪的,竟然也不困。手指尖輕輕劃著床墊表麵,他等著霍英雄和大列巴回來,同時又不確定,不知道他們還會不會回來。
與此同時,霍英雄也是神不守舍。
他失魂落魄的站在阿奢的辦公室門口,權作衛兵,心裏亂哄哄的,仿佛是存了不少的事,可是全無頭緒;他對麵站著東張西望的大列巴,大列巴專心致誌的瞄著軍官腰間的佩槍,倒是一副樂天模樣。
辦公室開著門,門內由玻璃牆分成兩個空間,一部分擺著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另一部分擺了一排桌子和一排椅子;一邊坐著阿奢,另一邊坐著一群忙忙碌碌的軍官。阿奢夜裏在大將軍身邊碰了個軟釘子,此刻頗有一種偷雞不成蝕把米之感,所以黑著眼圈,也是發呆。
如此到了中午,阿奢決定補眠;大列巴跟著阿漿去玩槍;霍英雄則是趁人不備,自己猶猶豫豫的、溜溜達達的、穿過走廊回房間了。
他推開房門時,施財天還保持著俯臥的姿勢,尾巴也依然卷成了個小小的圈。小白熊仰麵朝天的躺在他的身邊,他將一隻手搭上了小白熊的鼓肚皮。黑眼睛向上追逐了霍英雄,他的臉上沒有表情,單隻是看。
霍英雄歎了口氣,彎腰蹲到了他的麵前。伸手扶著他坐起來了,霍英雄抓住他的腕子,用手摩挲他上臂的擦傷:“疼不疼?”
施財天察言觀色的看著他,不知道他這算不算是又肯回來要自己了。
霍英雄不知道他夜裏都跑了什麼地方,隻看他上半身有淤青,下半身有汙跡。起身出門擰了一把濕毛巾,他回來坐到了床墊上,一點一點的為施財天擦拭身體。施財天的皮肉很薄,骨骼很細,霍英雄把他摁住了,順著脊梁骨往下擦,一邊擦一邊感覺他太像一條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