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外的沙子像受到了某種引力一般,開始大規模的向外流淌傾瀉。一股沙浪瞬間卷走了大將軍,施財天這時回頭再看,隻見黑暗的走廊中轟然炸出漫天沙子,阿修羅王隨著氣浪懸浮在了半空中。施財天知道她是有力量的,所以也喊了一聲:“快逃!”
阿修羅王向他伸出了一隻手。可惜為時晚矣,未等他有所回應,腐朽的天花板在巨響之中緩緩坍塌,瀑布般的黃沙立刻淹沒了阿修羅王。施財天就近一竄上了牆壁,遊龍一般的爬向了樓門。出了大門之後他不假▲
這話一出,疲憊不堪的阿奢豎起了耳朵,連大列巴都是精神一振:“怎麼的?你還結過婚?”
霍英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失言,並且當真流出了眼淚。低頭看著自己這雙肮髒不堪的大手,他想起了施財天那雙細長的、十指尖尖愛撓人的手。分別之前的下午他惹惱了施財天,當時他還不以為然,結果現在連個賠禮道歉的機會都沒有了。
他不記得自己和施財天已經相處了多久,可是在這有限的時間裏,他給他找食,給他洗澡,能在一起的時候他們都在一起。他保護他,照顧他,也責罵他、管教他。他知道自己不能把這人身蛇尾的東西養到天荒地老——其實在最開始的時候,他根本就不想養;養過好幾天了,他也還是不想養。不想養的時候硬塞給他,等他養出感情了,再猛的一下子收回去,果然是老天爺對待他的一貫風格。
霍英雄每到難過得忍無可忍之時,就下意識的想要從高處跳下去。可是此刻他身處茫茫的大沙漠中,至多也隻能是從天台跳到沙子裏。
大將軍坐到了他的身邊,一隻手從鬥篷中拿出了一瓶白花。這瓶白花僅有的一枚葉子已經被折斷了,光禿禿的隻剩了一朵花,半綻的花瓣之中沾滿了沙粒。大將軍用手指彈了彈花瓣,隨即說道:“你哭什麼?他死不了。”
霍英雄本來是很懼怕大將軍那一套空手撕活人的功夫,可是到了此時,他心中痛苦,也顧不得怕了。用手背一抹眼淚,他哭咧咧的開了腔:“死不了,那他人呢?這麼大個地方,我連刨都沒法刨。他要是被人搶去了,還能給我留點兒希望;可他是被沙子給活埋了……”他用雙手扶著大腿兩側的天台邊,怎麼想都是絕望。順手從天台邊拉起一隻細長的手,他攥在手中一仰頭,眼淚在滿是沙塵的臉上衝出了兩道溝:“我那天要是不抓鬼就好了,不抓他我就和他沒關係,他是死是活也不關我的事兒,現在可好,我——”
話沒說完,因為另一隻細長的手抓撓了他的膝蓋。他淚眼迷離的把那隻手也攥進了掌心,同時委委屈屈的罵道:“混蛋蛇,別他媽鬧!”
然後他繼續仰麵朝天又泣又訴:“我這輩子啊,真是倒黴倒出花了,我五歲的時候我媽就跟那養野豬的——”
大列巴拍了拍他的肩膀:“英雄啊,我看見了個事兒,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霍英雄頭也不回的哭道:“你說!”
大列巴告訴他:“你踩你家小蛇腦袋了。”
霍英雄低頭一瞧,當場在驚喜之中大吼一聲。隨即他一抬腳,扯著胳膊就把施財天從沙子裏抻了出來。
施財天皺著鼻子撅著嘴,滿頭滿臉全是沙子,並且丟失了上衣。大將軍看了他一眼,然後彈著花瓣說道:“你們總是小看他。”
霍英雄來不及理睬大將軍,像拽一條大魚一樣,他起身把施財天拽上了天台。這回施財天光溜溜的,不再有後衣領供他拉扯,讓他感覺自己有些無處下手。而施財天昂起身先是向他一撲,撲到他懷裏之後卻又扭頭環顧了四周,是個心神不寧的樣子。
他在尋找阿修羅王的蹤影。
霍英雄不知道他的心思,跪在地上擁抱了施財天,他決心以後要對施財天好一點,起碼是盡量少罵,如果非罵不可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