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樓老爺不過是感歎一句,似是不將那寵溺當一回事,便又說道:“樓少爺麵帶桃花,喜好女色,若不早早將他的性子扭回來,日後他必定是一個留戀花叢,無事生非,飽食終日的酒囊飯袋,最後也要早早葬身在那女色二字上。”
樓老爺聞言大怒,伸手拍向桌麵,喝道:“我好心相詢,先生為何咒罵我兒?況且誰家對兒子不是捧在手心裏,偏我家不成?”
諸葛先生一笑,拱手道:“今日多說這麼兩句,隻因老爺家中災禍連連,又見你愛子如此尊貴麵相,不忍他因父母一時盲目寵愛,誤了終身。若是樓老爺不愛聽,那在下便不說了。”
樓老爺依舊怒氣難平,握拳道:“既然我兒是天賜良才,那日後必會有所成就,不會一事無成。”
諸葛先生笑道:“各人自有各人的命,天命尤可貴,也要看人事。比如那位王榜眼,寒窗苦讀一朝高中,本該感念上天之恩德,卻洋洋得意日日飲酒作樂,如今怕是享不了幾日福了。”
樓老爺聽出諸葛先生的話外之意,心想那榜眼已被朝中大員看中選作女婿,如何享不了福,又說諸葛先生胡說,再細問,諸葛先生卻笑而不答。
揮揮衣袖,諸葛先生又對樓老爺高深莫測一笑,轉身出了廂房。
樓老爺心中波瀾起伏,出了廂房到了大堂中,見樓翼然正盯著一舞姬看,心中怒氣上來,提著樓翼然的耳朵,便將他拎回了家。
回到家中,樓老爺又將諸葛先生的話一一說了,斥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若不是你寵慣著他,七娘也不會出事!我家女兒個個出類拔萃,翼然也定是人中龍鳳,隻叫你給慣壞了!若是諸葛先生說的不中才好,若是中了,你我少不得要白發人送黑發人。”
樓夫人冷笑道:“他一個教書的先生能知道什麼?比得了我尋的那些大師?若是那王榜眼當真如他說的沒命享福,我才信了他!”
樓老爺再次回想諸葛先生的話,心中憤怒之時,又隱隱擔憂,隻等著看諸葛先生對王榜眼的預言能否實現。
再過兩月,那位春風得意、苦盡甘來的王榜眼不過是一次傷寒,便丟了性命。
樓家夫婦聽聞京中傳來的消息,皆是滿麵驚慌,不再生疑。
樓夫人雖心中不舍,也管教了樓翼然身邊的丫頭婆子,又不顧樓翼然反對,將那對無事挑唆著樓翼然鬧事的“牛頭馬麵”趕了出去,至此,樓翼然身邊也才清淨下來。
樓八娘看不慣樓夫人每日給樓翼然灌下補湯,又與樓老爺偷偷告狀,說得樓老爺動起怒來,叫樓夫人將每日的湯水停下,隻給他一日三餐就好,又將樓翼然身邊的丫頭婆子換上自己的人,叫那些人將樓翼然每日一言一行都要向他報告。
樓翼然自在慣了的了,忽然一日被父母姐姐約束住,叫苦不迭,此時方知他那些蠻力,本就是打不過旁人的,往日眾人不過是忍讓他罷了。
八月流火之時,諸葛一家帶著樓老爺的保薦信前往京城尋覓大好前程去了。
66、心如蛇蠍
樓老爺對樓翼然當真也是疼到骨子裏,雖不信樓七娘的事與他無關,但也不敢對樓翼然的事有絲毫放鬆。
每日裏,綺羅等人來的巧了,也會看到樓老爺親自來押著樓翼然放學回家。
如今蘇家裏頭,蘇老夫人獨攬大權,大小楊氏皆偃旗息鼓了,綺羅的日子也算好過,又因她在蘇老夫人夫人眼中雖不出色,但也是個中規中矩的大家小姐、盡心盡力的長姐,所以蘇老夫人也不曾為難她,便是蘇清遠有時想起,也誇她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