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節(1 / 3)

樓燕然謙和地淺笑道,臉上的掌印無礙與他的風華,身子站直了,壓製住腿上的痛,他依舊是樓家如玉的二公子。

“去吧。”蘇清遠說道。

綺羅向蘇清遠一欠身,隨著樓燕然慢慢進了鈕太監府中。

雖沒有人名言告知他樓燕然的身世,但圓滑的鈕太監早已揣測到一二,因此聽聞樓燕然來訪,親自將他們迎進府門。

見著鈕太監諂媚的笑臉,蘇清遠更堅定了綺羅說的“大人物”,心中一陣激動,隻當鈕太監的諂媚,是對著綺羅的。

進了鈕太監府中,綺羅看著府中的一草一木,沒有人知道,此刻她腳下的一磚一石,或許就是因為她當初所言,才被人不遠萬裏搬運過來的。

山石棟梁,早在幾年前便與她有了近似於無的緣份,因為這緣份,綺羅冷靜下來。

樓燕然見綺羅並無惶恐,略有些放心。

鈕太監一路與樓燕然說笑,偶爾瞥一眼豔妝的綺羅。

綺羅打量著鈕太監府中的一草一木,在拐角處,見到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被幾個丫頭婆子攙扶著散步,臉上滿是膚淺的得意與幸福。

穿過正廳,又過了兩道遊廊,在府中最奢華的一處庭院裏,綺羅終於見到了那一句話,就讓她從天堂跌至地獄的天下之主。

呡緊的嘴唇微微顫唞,眼前有些眼熟的中年男人,在腦海中慢慢出現,在她完全沉浸在甜蜜之時,她隻是瞥了這中年男人一眼,就又將目光轉向樓翼然。

亭子上的琉璃在豔陽下灑下耀眼光芒,亭子下,爐子,茶,茶碗,還有一位舉手遮天的男人。

“燕然過來了,來吃一碗我烹的茶。”李奕含笑道,麵上並無常人所說的九五至尊的威儀,宛如尋常儒雅慈愛的父親,招手叫樓燕然過去。

樓燕然淺笑道:“好。”說著,當真坐到李奕麵前去飲茶。

李奕看著短短幾日恢複過來的樓燕然,忍不住驕傲地笑起來,一副老懷甚慰模樣,將樓燕然先前倉皇地祈求哀求,全部從腦海中抹去。

“陛下?”綺羅輕聲問道。

李奕仿佛才見到她一般,招手道:“你也來了,坐下,吃茶。”

麵前並沒有空位,不過是一句虛話,綺羅見著重又一副慈父模樣去看樓燕然的李奕,一時覺得可悲可笑起來。倘若是一位眼角眉梢,皆透露著睥睨天下霸氣的男子,她此時應當是會跪下哀求的;隻是此時,那九五至尊,偏偏就是一位尋常的,值得每一個晚輩尊敬的父輩男子。

“陛下,什麼時候能讓我跟樓翼然在一起?”綺羅開口道。

李奕麵容平靜,看著鈕太監伺候樓燕然淨手,又拿了點心給他吃,“這是宮裏的,幸虧鈕公公還記得。”

“宮裏的一餐一飯,奴才都是記得的。”鈕太監笑道,多年不曾再伺候人了,美酒佳肴間,他也幾乎忘了自己曾經卑微的歲月,再次端起水盆,竟覺隔世一般,等著樓燕然洗了手,他悄悄地退出,低眉斂目地站在亭子外。

“陛下,什麼時候能讓我跟樓翼然在一起?”綺羅又問道。

李奕終於抬頭看向綺羅,這個女子不問為什麼,也不問是什麼,隻是追問什麼時候能放過她,恍惚間,他記起十幾年前,當他要將那以楓為名的女子送走,那女子聽後,隻是平靜地問他,他什麼時候來接她。一瞬間,心中的惱恨重新被燃起,這看似認命馴服的女子,以溫順的麵孔,表達了她的漠視。當初以為楓語什麼都不問,是善解人意,如今再想,卻能察覺到她言語中的漠視,任憑他將自己的霸業,將自己的雄心說遍,那溫婉的女子關心的隻是日常的瑣碎;她從來不曾關心他的江山,他的社稷。他是一隻雄鷹,想要遨遊嘯傲蒼穹,她卻隻願去做一隻燕子,並且對他的天空,不屑一顧,逼著他從蒼穹落下,與她一同,在狹窄的燕巢內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