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自己方進紫雲觀便得罪了人,忙又問道:“那人是誰?我傷了他,會不會……”
“無妨,不過是一以色侍人的無能之輩,況且他自己又不清醒,又隻有咱們的人看到,待他醒了,隻說是他自己不小心蹭的就好。”樓燕然道。
綺羅方要問方才賈嬤嬤還有幾個侍女看到了,回想方才管家與她們一同離去,心知那管家是要賄賂她們的。
“剛來就給你們惹麻煩了。”綺羅慚愧道。
樓八娘嗤笑道:“這算什麼麻煩,狐假虎威的多了去了,今日你若服軟,指不定那人就放肆了,還是不管不顧,隻將他們打回去的好,總歸他們又不知你的底細,便是知道了,你隻再雲煙霧罩地胡亂扯一通,他們一時弄不清楚,也不敢將你怎樣。”
“樓姐姐說的對。”綺羅笑道,心想她們跟了李奕一路,就拿李奕做那虎皮,也是有人信的。
“燕然若有事,這幾日就不必忙著過來看我們,我帶著綺羅出去逛逛。”樓八娘說道。
“好。八姐不願去外祖家,那就隻能我去了。”樓燕然說道,心想等會還是與管家一同回去的好,免得拖得久了,讓人覺得怠慢。
綺羅原本想著到了紫雲觀必是要被人看管住的,就算不是囚禁,也要拘了她的行蹤,讓她隻能在紫雲觀裏轉悠,不想如今來了,除了一個小太監,再無人看管她們,便是那下馬威等,也沒人過來給她們。雖說未見到長公主,也算是長公主看不上她們,但總歸還是覺得奇怪。望著忙忙碌碌地下人,更見著有人將米糧等物也送進來,綺羅握緊手中的鞭子,眉頭蹙緊,心想難道李奕就是要放著她不管,看她沒人看管了,會不會紅杏出牆?
晚間,三春閣總算收拾好了,羅府的人留下了幾個,與初一等人一起伺候在三春閣中。樓燕然交代了幾句,也隨著羅府的管家回去了。
綺羅與樓八娘同住在三樓,剩下的初一等人,自己選了下樓後麵的屋子去住。
三樓上許是曾有人試圖在三春閣中住過,寬闊的三間被打通,裏麵放著一張寬大的檀木床,另有梳妝台等物。
真華長公主叫人將賞賜的菜肴送過來,人依舊未到,也並不叫她們二人去謝恩。
吃了飯菜,綺羅與樓八娘躺在一起,看著綺羅躺直了身子一動不動,樓八娘笑道:“你又多想什麼?”
綺羅轉向樓八娘,低聲道:“沒想什麼,隻是樓姐姐,你說當真沒人管咱們了?”一路也放任她們行動,想來,隻要她們不逃跑,李奕是不會管一下的。
樓八娘伸手敲了下綺羅的額頭,“你還想有人管你不成?這樣進了紫雲觀,一沒人逼著你在什麼時候出家,想穿什麼衣裳穿什麼衣裳,想吃什麼吃什麼,多好;二來,咱們想出去也成,想去旁人家宴會也成,如此豈不好?”
綺羅側過頭去,模糊的燭光中,樓八娘已經闔上了眼,樓外,又下起了小雨。
雨聲幾近於無地進入她的耳中。
在雨聲中,綺羅哭笑不得地承認,眼前的一切,是她夢寐以求許久的,求而不得懷恨許久的,如今再也沒有人約束她的行蹤了,除卻要留宿紫雲觀外,她簡直是完全自由自在的。
聽著樓八娘平緩的呼吸聲,綺羅翻身下了床,步到窗子邊,微微開窗向窗外看了一眼,坤宇殿後麵真華長公主的居室還燈火通明,冷風吹到臉上,綺羅的手微微握拳,最後歎息一聲,將窗戶拴好。
“綺羅?”樓八娘輕喚一聲。
綺羅回頭看她,笑道:“樓姐姐,明日她們還不來告訴咱們齋戒沐浴,咱們就自己齋戒吧,她們不來告訴咱們什麼時候行舍家儀式,咱們就自己定了日期跟她們說吧。往後的清修與齋醮,她們不說,咱們也自己做吧。”
正疲憊的樓八娘聽她如此說,笑道:“你當真以為你是來當女道士的?”
“我知道我不是,但是倘若不尋些事來做,萬一跟她們一樣了怎麼辦?”綺羅說著,坐到床邊與樓八娘說話。
樓八娘打了個哈欠,笑道:“你以前練鞭子都要躲躲藏藏,如今再沒人管你了,你隻管將你想學的都學了就是,何必去做那齋醮,若是還無事,就去繡嫁妝,學書法。京城風流多才之人眾多,你若看上了哪位大師的字或者畫,隻管告訴我,不管是媚上的,還是清高的,你樓姐姐我都能尋了法子讓你達到目的。”
綺羅怔住,方才她隻想尋個法子讓自己忙一些,拘束一下,萬沒想到這個地方去。如今經樓八娘一提,豁然開朗,連窗外的雨聲聽著不那樣煩躁了。
“進來睡吧。”樓八娘咕噥道。
綺羅應了一聲,爬進床裏,閉著眼,將自己兩輩子想學的都回想了一通。
☆、他鄉故知
第二日,雖無人喚她,綺羅還是早早地醒來,樓八娘也如她一般。
許是初一等人昨日太累,如今尚未起床,綺羅也想讓她們好好休息一會,一路上,李奕並未帶丫鬟,多半的事,都是她們三人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