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壓抑不住,他放聲嚎啕。
他愛著莫凡的心沒有摻過半分假,卻忽略了那個人臉上越來越多的悲哀和痛苦。
曾經最愛的他們,卻隻能走到今天,
撕心裂肺的痛遍布四肢百骸,他像個失去了最重要寶貝的孩子,哭聲不止。
沈煦低歎一聲,走到莫凡身邊,解開他身上的繩索,“莫凡,走吧,這輩子別再回T市,你們已經結束了,就讓它成為永遠的結束。”
莫凡低著頭,腳步緩慢地走過路遷身邊。
最終不忍,他回過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男人。
這個人,他深深愛過,以為,會是永遠的愛人。
不管誰對誰錯,他終是欠了他一句。
“對不起。”
莫凡拖著無力的身體,艱難地走出倉庫。
路遷緩緩抬起眼,眼裏莫凡的身影越來越遠。
遠到他再也無法觸及。
莫凡……
一拳重重砸向地麵,路遷嗓音嘶啞地喚著那個人的名字。
沈煦跪在他身邊,把淚流不止的人擁進了懷裏。
“路遷,路遷,路遷……”
十三年前,路遷把痛不欲生的沈煦摟進懷裏,一遍遍喚著他的名字,阻斷他的悲傷。
十三年後,沈煦想要成為他療傷的良藥。
他們是朋友,在彼此最需要的時候,貼近對方的良藥。
路遷治好過他的傷,如今,換他來醫好朋友的心。
“放他走吧,不是不愛,正是因為太愛他,所以,放他走吧!雖然很殘忍,可是,路遷,隻有離開你、放棄你,他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再珍貴的回憶也成為過去。他需要的那個人,已經不是你了。”
沈煦的話響在萬辰耳邊,響在萬辰心裏。
路遷哭得更加傷心,像要把這幾年的傷心和憤怒一並發泄。
他愛的那個人,漸漸走遠。
這一次,不再回頭。
萬辰開車送路家老小回了家,洛琳扶著木然的丈夫進了屋。
路遷爸一夜間像老了十幾歲,路遷媽停止了謾罵,坐在一邊默默地抹眼淚。
從路家出來,天邊現出了魚肚白。
小區裏一片安靜,晨練的人們還沒有出來,誰家小院裏開滿了梔子花,花香濃鬱。
莫凡曾提過梔子花的花語是永恒的愛與約定,一生守候。
走過漫長的冬季,在生命綻放時刻,卻,有人停下了腳步。
路燈拉長兩個人的身影,沈煦的步子放得很慢,疲憊的身體,連心,也跟著憔悴。
十幾年的痛苦被翻出來,那些絕望、悲憤在心裏重新過了一遍。
有一瞬,他甚至想過,一場火,了結了三個人的痛苦,也好,也好。
“沈煦。”
萬辰的聲音很低,低到連自己也聽不太清。
沈煦停下了腳步,坐在小區公園階梯上,靠著冰涼的鐵欄杆,閉上眼。
萬辰站在他身後,伸出手,卻遲遲沒能放在他短發上。
十三年,他們之間,隔了十三年。
十三年裏,沈煦死過幾回,那些痛苦,全被他選擇性忽略了。
他還愛著沈煦,以為,有這個結果,就夠了。
他就有資格再去爭取,強求一個自以為團圓的結局。
這一夜,沈煦那些埋藏在心底的話,讓他----
“沈煦……”
他有多不甘,十幾年來,他同樣受著難以言喻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