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特別難過?”
她沒辦法想象周母是怎麼生活的。碰到很多困難了嗎?會被別人欺負嗎?病了累了有人照顧嗎?這些問題一個接一個往她腦袋裏鑽,越想眼淚就掉得越凶,想停都停不下來。
“她以前生活重心全在你身上,現在搬了家又重新工作了,肯定要有一段時間適應的。”何崇聽出來她在哭,語氣就更加平靜,慢慢跟她講,好給她時間冷靜下來平複情緒,“你做得很好。少操點心,她這麼大的人了,照顧得好自己。你隻要把你自己照顧好就行,別讓她擔心。”
“嗯。”周佳懿抽了幾口氣,縮緊了肩膀使勁點頭,好不容易順暢了呼吸,忽然想到今後不隻要跟周母遠隔至少四年,就連聯係何崇也得打長途電話,淚珠子便又開始往下掉了,抽抽嗒嗒,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但、是……我、我真的好、好想她……”
“乖,過段時間就好了。”沒見著她的臉,也不知道她怎麼剛消停下來就馬上又哭凶了,何崇隻好哄著安慰,連帶著笑她,“都成年了,還老想媽媽,你倒真讓我長見識了。”想讓她放鬆些,他就笑著拿她開玩笑:“就一點沒想別人?想不想我啊?”
“想,”抿緊了嘴猛抽一口氣,周佳懿憋了兩秒試圖說句完整的話,最終還是失敗了:“我也好想、你。”
說完,她不等何崇反應,就再度委屈得不得了地哭了起來:“這裏的廣東人講話好快,劈裏啪啦鳥語似的,我根本就聽不懂……以前學了粵語歌也沒一點作用……”
這架勢,還真像小時候她告訴何崇她爸媽離婚那回,聽得何崇魂都要沒了。他沒忍住就笑出了聲,聽著自己越笑她就哭得越凶,好像又回到了十歲,沒完沒了的。
“沒事,遲早要習慣的,大不了你用我們的土話對付他們。”何崇笑夠了,才給她一個有建設性的建議,“軍訓累了就早點休息,睡一覺什麼都忘了。”完了,還不忘補充一句:“別跟我撒嬌。”
“那、那我先去睡、睡了……”他笑了這麼久,也虧得周佳懿沒跟他生氣,吸了吸鼻子漸漸停下哭聲,“拜拜。”
“嗯,晚安。”
或許就是因為這通電話,她這晚夢到了何崇。夢裏也就是他畢業典禮那晚他倆一起去吃龍蝦,她苦著臉給他一個接一個抓著龍蝦使勁剝殼,還不小心被蝦殼割了手指,疼得直抽冷氣。何崇就坐在她對麵,一邊嘲笑她一邊幫她把手上油乎乎的一次性手套摘下來了,自個兒戴上手套開始剝殼,剝好了就把蝦肉扔到她碗裏,他自己吃的倒不多。
夢醒以後,周佳懿睜著眼在床上躺了很久。
她活了十八年,除了家人,對她最好的就是何崇。周佳懿忘不了外公對她說過的話,她跟何崇是要做一輩子朋友的。聽多了周父周母的往事,再看看何崇的父母,周佳懿是真不太待見愛情這種東西。曾經再怎麼相濡以沫,愛情要消失也是不需要理由的。即使套上了責任的枷鎖,婚姻也可以輕易破裂。相比之下,反倒是親情和友情更加牢靠而長久。
周佳懿不太想承認,但她確實缺安全感。她是想一輩子跟何崇在一塊兒,所以老是擔心一旦他倆不再單純是朋友了,就總有一天要分開的。
一大早這麼想了,她心情就一直不大好。周母從新聞裏看來的消息是對的,台風登陸了廣東省,周佳懿看到的天就從頭到尾陰沉沉的,醞釀著一場大雨遲遲沒落下,隻有風刮得很大。他們上午的軍訓被風刮倒了學校裏一排樹的消息給打斷了,安全起見,匆匆回了寢室待命。
還沒到午飯時間,周佳懿便跟著室友一起開了電腦看電影。電影才看到一半,她就收到了何崇的一條短信:上午的訓練結束了沒?你現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