邑六間房莊王氏女,年二十餘,心中寒涼,飲食減少,延醫服藥,年餘無效,且益羸瘦。後愚診視,其左脈微弱不起,斷為肝虛證。其父知醫,疑而問曰:“向延醫,皆言脾胃虛弱,相火衰損,故所用之方皆健脾養胃,補助相火,曾未有言及肝虛者,先生獨言肝虛,但因左脈之微弱乎?抑別有所見而雲然乎?”答曰:“肝髒之位置雖居於右,而其氣化實先行於左,試問病患,其左半身必覺有不及右半身處,是其明征也。”詢之,果覺坐時左半身下墜,臥時不敢向左側,其父方信愚言,求為疏方。遂用生黃芪八錢,柴胡、川芎各一錢,幹薑三錢,煎湯飲下,須臾左側即可安臥,又服數劑,諸病皆愈。惟素有帶證尚未除,又於原方加牡蠣數錢,服數劑帶證亦愈。
其父複疑而問曰:“黃芪為補肺脾之藥,今先生用以補肝,竟能隨手奏效,其義何居?”答曰:“肝屬木而應春令,其氣溫而性喜條達,黃芪之性溫而上升,以之補肝原有同氣相求之妙用。愚自臨證以來,凡遇肝氣虛弱不能條達,用一切補肝之藥皆不效,重用黃芪為主,而少佐以理氣之品,服之複杯即見效驗,彼謂肝虛無補法者,原非見道之言也。”本村張媼年近五旬,身熱勞嗽,脈數至八至,先用六味地黃丸加減煎湯服不效,繼用左歸飲加減亦不效。躊躇再四忽有會悟,改用生黃芪六錢,知母八錢,煎湯服數劑,見輕,又加丹參、當歸各三錢,連服十劑痊愈。蓋虛勞者多損腎,黃芪能大補肺氣以益腎水之上源,使氣旺自能生水,而知母又大能滋肺中津液,俾陰陽不至偏勝,而生水之功益普也。至數劑後,又加丹參、當歸者,因血痹虛勞,《金匱》合為一門,治虛勞者當防其血有痹而不行之處,故加丹參、當歸以流行之也。
4.山藥
山藥色白入肺,味甘歸脾,液濃益腎。能滋潤血脈,固攝氣化,寧嗽定喘,強誌育神,性平,可以常服多服。
宜用生者煮汁飲之,不可炒用,以其含蛋白質甚多,炒之則其蛋白質焦枯,服之無效。若作丸散,可軋細蒸熟用之。
薯蕷粥:治陰虛勞熱,或喘,或嗽,或大便滑瀉,小便不利,一切羸弱虛損之證。生懷山藥一斤(軋細過羅),上藥一味,每服用藥七八錢,或至一兩。和涼水調入鍋內,置爐上,不住以箸攪之,兩三沸即成粥服之。若小兒服,或少調以白糖亦可。
此粥多服久服間有發悶者,摻以西藥百布聖一瓦同服,則無此弊,且更多進飲食。
農村小兒於秋夏之交,多得滑瀉證。蓋農家此時多飲涼水,而小兒尤喜飲之。農家此時多食瓜果,而小兒尤喜食之。生冷之物,皆傷脾胃,脾胃傷,則滑瀉隨之,此自然之理也。而滑瀉之證,在小兒為最難治。蓋小兒少陽之體,陰分未足,滑瀉不止,尤易傷陰分。往往患此證者,數日即渾身發熱,津短燥渴,小便不利,幹嘔懶食,惟嗜涼物。當此之際,欲滋其陰,而脾胃愈泥,欲健其脾,而真陰愈耗,涼潤溫補,皆不對證。而小兒又多苦服藥,病家又多姑息,以婉隨小兒之意,以致遷延歲月,竟成不治者多矣。惟山藥脾腎雙補,在上能清,在下能固,利小便而止大便,真良藥也。且又為尋常服食之物,以之作粥,少加砂糖調和,小兒必喜食之。一日兩次煮服,數日必愈。
若係哺乳稚子,不能食粥,即食之亦不能多者,但濃煮生山藥汁,飲之亦可。愚以此方治小兒多矣。誌在救人者,甚勿以為尋常服食之物而忽之也。
奉天大東關學校教員鄭子綽之女,年五歲。秋日為風寒所束,心中發熱。醫者不知用辛涼表散,而純投以苦寒之藥,連服十餘劑,致脾胃受傷,大便滑瀉,月餘不止,而上焦之熱益熾。醫者皆辭不治,始求愚為診視,其形狀羸弱已甚,脈象細微浮數,表裏俱熱,時時惡心,不能飲食,晝夜猶瀉十餘次。治以此粥,俾隨便飲之,日四五次,一次不過數羹匙,旬日痊愈。
一婦人,年三十餘。泄瀉數月不止,病勢垂危。遣人送信於其父母,其父將往瞻視,詢方於愚。言從前屢次延醫治療,百藥不效。因授以山藥煮粥方,日服三次,兩日痊愈。又服數日,身亦康健。
一娠婦,日發癇風。其脈無受娠滑象,微似弦而兼數。
知陰分虧損,血液短少也。亦俾煮山藥粥服之即愈。又服數次,永不再發。
奉天關氏少婦,素有勞疾,因產後暴虛,喘嗽大作。
治以此粥,日服兩次,服至四五日,喘嗽皆愈。又服數日,其勞疾自此除根。
一人,年近五旬。泄瀉半載不愈,羸弱已甚。遣人來詢方,言屢次延醫服藥,皆分毫無效。授以薯蕷粥方,數日又來言,服之雖有效驗,瀉仍不止。遂俾用雞子數枚煮熟,取其黃捏碎,調粥中服之,兩次而愈。蓋雞子黃有固澀大腸之功,且較雞子白易消化也。以後此方用過數次,皆隨手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