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群當鬼當慣了的,不過是在嫉妒陽間百年如一日的夫妻之情!」
聽她這麼一說我額上青筋亂跳,但看她也才死沒多久就放棄了斤斤計較:「不管發生了什麼,你都已經漂到這裏了,好歹先過了鬼門關再決定接下來的去留。」
「過了鬼門關,我豈不就真成了鬼!你們休想害我!」
我本想說你待在這也是鬼,不過是散魂畫皮鬼罷了,但看她反應如此激烈,想來勸也無用,隻好哄騙道:「姑娘,成了鬼再想變回人隻能投胎。反正已經回不去了,不如去幽都裏轉轉。陰間好得很,在這裏你可以嫁多個男人……」
女鬼驚叫:「我向來隻聽過一夫多妻,從未聽過一妻多夫,你這不守婦道的女人!別讓你的騷氣沾了我滿身!」
不守婦道是個多麼熟悉的詞兒,死前被人念得耳朵都生繭子了。我無奈地看了一眼花子簫:「她不喜歡我,你繼續留下來勸吧。我先回城裏找我爹。」
「我剛好也有事要回去,我們一起。」花子簫又俯身對那女鬼道,「姑娘,我回頭再派人來助你。」
順著忘川往回走,花子簫道:「東方姑娘來到陰間不久,竟然就知道了這裏有一妻多夫製。」
「我老爹硬塞了三個丈夫給我,我能不知道麼。」
花子簫愣了愣,隨即笑道:「你大概是我在這裏見過成親最快的人了。」
看著他那傾倒眾生的笑,我的心跳又怦怦加快了幾拍,也更加確定了老爹那邊苗頭不大對。我道:「花公子可有聽過東方莫這個人?」
「孽鏡大人是一方鬼帝,我自然聽過。他與你姓氏相同,不知是否巧合?」
「他是我父親。」
「原來東方姑娘是鬼帝千金,失敬。」
聽見「鬼帝」一詞,我腦中浮現了老爹抽著煙銷魂胡牌的模樣,怎樣都沒法把這兩個玩意兒聯係到一塊兒去:
「哪裏哪裏,太客氣了。隻是想問問,花公子是否認識家父?」
花子簫笑道:「我認識他,他是否認識我就不清楚了。」
看樣子花子簫和老爹並未結怨,那便不是老爹感情用事。可是說花子簫長得嚇人不讓我和他接觸實在有些說不過去,畢竟湯少卿和謝必安的鬼身都夠嚇人了,尤其是必安化鬼時的舌頭簡直就是噩夢,我自個兒變成鬼照鏡子也可以被自己驚得半死,花子簫的鬼身能恐怖到哪裏去?
直接問他鬼身長什麼樣又不大好,我想了半天隻得拐彎抹角道:「花公子的人身大概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了,即便是在陽間也一樣。」
花子簫微微一怔,道:「我沒有人身。」
我眨了眨眼:「你沒有人身?那現在這是……鬼身?」
剛好這時我們走到了奈何橋旁,花子簫道:「我看見了熟人,去和他聊聊。」
奈何橋旁站著一個衣著考究的白發老翁。花子簫道:「六爺,腿站麻了麼。」
老翁道:「老太婆現在在陽間身體好,我樂意見她這樣健康地活著,再久也可以等。」
老年夫妻的感情總是令人動容,旁邊的幾個同樣在橋上等候的黃毛丫頭鬼自覺小巫見大巫,都熱淚盈眶起來。
老翁道:「美人公子,我死了到現在也有三十餘載了罷,那會兒就見你在這,連鬼帝都會投胎去人間一遊,怎麼你就沒想過呢?」
花子簫道:「六爺上次不是才催過我麼,我已經說過了,我喜歡幽都。投了胎,未必會有現在這般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