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1 / 3)

「顏郎,這一別便是三年。」沈公子又沉默了很久,終於抬頭朝他拱了拱手,「千裏行縱然遙遠,盼君莫忘此時情。三年後,京城桃樹下見。」

…………

與沈公子道別後,顏姬又匿了身,化了原型回到我身邊:「行了,回去吧。」

我疑惑道:「你讓他等三年做什麼?我不明白。」

顏姬滿不在乎道:「一般的人我都會玩死了,這沈公子走運,本少爺大慈大悲,今次留他一條命。」

我這才想起一件事:不論是人與妖,還是人與鬼,都無法長久在一起。妖會**,鬼會染陰,除非整個過程對方的手都不碰一下,否則凡人遲早得被玩死。這也是地府鬼不可以真身示人規矩的來由之一。

「那你為何要讓他等,直接不來見他不就是了?」

顏姬很是怡然地擺擺手:「這世道,人情比秋光還淡薄,隻要他金榜題名,哪怕是拿個探花,也得在一年內在宦海中撈得金山銀山嬌妻在懷,不要三年,忘記我也就是三兩天的事。倘或他拿不下狀元,自然也會放棄我了。」

這下我有些了然了。

青鬆尚未落色,狐狸卻動了心。

所幸妖雖然長情,卻沒人那般脆弱,回了地府,他還是活蹦亂跳跟一狗似的。

隻是見過他這出戲以後,再一回停雲閣後院,看見在遠處涼亭裏讀書的花子簫,我的心裏很不是滋味——明明是一段可以隻相望不相觸的情事,顏姬都因長痛不如短痛放棄了;花子簫可好,已經絕望到沒底兒的姻緣,他卻還是認死扣地撲在裏麵。

在這件事的是非觀上,我絕對站在騷狐狸這一邊。

人生無常,圖的就是個痛快。無常爺說得對極了,何為東方四騎?我被人扣了那麼大個屎盆子,哪怕不真的身體力行,也得在精神方麵坐實坐實。

想曹操曹操到,必安剛換了便服,正拿著一堆賬簿,招呼一群下人搬了大批花進院子。

我立刻過去湊熱鬧:「必安,這些花是你買的?」

「小王爺買的。他今天忙,讓顏姬幫忙,顏姬又溜到上麵玩了,隻好我來。」他一邊指使人把花種到土壤裏,一邊不經意地掃了我一眼,「小王爺說你喜歡曼陀羅。果然什麼樣的人喜歡什麼樣的花。」

我愣了一下。他又道:「長得豔麗罷了,性子可真不搭。」

「要你說我一句好的,真是比登天還難。」

必安直接無視我道:「這花算是選對了。曼陀羅在陰間很容易存活,幾乎不凋謝。」

「是麼,那太好了。」

我留在他身邊看花,盡量不讓自己去看向對麵涼亭裏的人,但心底又令人討厭地,希望他會抬頭看看自己。

謝必安看了一眼遠處的花子簫,又看看我,忽然會意一般走過來,將手輕輕搭在我的肩上,另一手指尖撥弄著花朵:「娘子,你看這株花開得可好?」

我肩膀像是被雷打一樣顫了一下:「挺,挺好……」

此時,花子簫的書翻了頁,恰好抬頭看向這裏,頓了一下又低頭看他的書。謝必安眼角漸漸綻出了些笑意,摘下一朵花,動作緩慢而親昵地將它別在我的耳側:「我來替你戴上。」

然而花子簫根本沒再抬眼看我們一下,隻是心無旁騖地繼續讀書。

我有些泄氣地撥開必安的手,輕聲道:「不必演了。他不會在意的。」

「千年鬼果然不好對付。」必安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娘子,晚上我在房間等你。」

花子簫還是沒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