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1 / 3)

我抿嘴想了想,忽然笑道:“我可不要什麼‘蝶戀花’。蝶戀花,花可也一樣戀蝶麼?這個不好。”

陵容怔了怔,亦微笑道:“也是。我給姐姐繡個比翼鳥和連理枝,祝皇上和姐姐恩愛好不好?”

我微微一笑看著她:“陵容隻要祝我與皇上恩愛,卻不想與皇上恩愛麼?”

陵容一驚,隨即低了頭道:“姐姐說什麼呢?”

我遣開周圍的人,正了神色道:“是我要問你做什麼呢?”我頓一頓:“那日在扶荔殿,你是怎麼了?”

陵容極力避開我的目光,低聲囁嚅道:“沒有什麼啊。”

我看她一眼,舒一口氣和顏悅色道:“你以為那日我隻顧著跳舞沒聽到。你唱的的確不錯,可是連平日功夫的五成也沒唱出來--陵容,可是故意的?”

陵容頭埋得更低,越發楚楚可憐,叫我不忍心說她。再明白不過的事,她是怕得皇帝青睞,才故意不盡心盡力去唱。隻是她為了什麼才不願意盡心盡力去唱,恐怕再沒有人比我更清楚。

我歎息道:“陵容,你的心思我怎麼會不懂?”我的目光停駐在她身上片刻,陵容身姿纖弱,皮膚白若脂玉,一雙妙目就如小鹿般大而溫柔,輕柔目光從密密的眼睫後麵探出來,讓人油然生出一種怦然心動的憐惜。

陵容被我瞧得不自在起來,不自覺得以手撫摸臉頰,半含羞澀問道:“姐姐這樣瞧我做什麼?”

我伸手拈起她的繡件,放在桌上細細撫平,“難道你真要成天靠刺繡打發時光?連那些奴婢也敢來笑話你?”

陵容手指裏絞著手絹,結成了個結,又拆散開來,過不一會兒,又扭成一個結,隻管將手指在那裏絞著,低頭默默不語。半晌才擠出一句:“陵容福薄。”“這樣的日子”,我抬頭打量一下這小小的閣子,幽幽道:“不必我當日臥病棠梨好多少。”

我站起身,緩緩理齊簪子上亂了的碎金流蘇,扶了浣碧的手往外走,走至儀門前,回頭對陵容道:“夜深風大,快進去吧。不必送了。”

陵容道:“姐姐路上小心。”

我點點頭,忽而作回憶起了什麼事,燦然笑道:“前些天哥哥從邊關來了家書,說是明年元宵便可回來一趟探親。”

見陵容眸光倏地一亮,如明晃晃一池春水,臉上不自覺帶了一抹女兒家的溫柔神色。

我心知她仍對哥哥有情,心底黯然歎息了一聲,陵容,不要怪我狠心。你這樣牽掛哥哥,於你的一生而言,真的是一分好處也沒有。臉上充起愉悅的笑容:“爹爹說哥哥此番回來必定要給他定了親事。家有長媳,凡事也好多個照應。也算我甄家的一樁喜事了。”

陵容聞言身子微微一晃,眼中的光芒瞬間黯淡了下去,像燒得通紅的炭淬進水中,“嘩”地激起白煙嫋嫋。

我心裏終究是不忍。這個樣子,怕她是真的喜歡哥哥的。可是不這樣做,陵容心裏總是對哥哥存著一分僥幸的希望,她的心思斷不了。所謂壯士斷腕,實在是不得不如此。

也不過那麼一瞬,陵容已伸手穩穩扶住了牆,神色如常,淡淡微笑如被風零散吹落的梨花:“這是喜事啊,甄公子娶妻必是名門淑女,德容兼備。陵容在此先恭喜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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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遲遲,一輪烈日正當著天頂,曬得遠處金黃色的琉璃瓦上都似要淌下火來,宜芙館殿宇掩映在綠樹蔭裏,濃蔭若華,北窗下涼風暫至,帶來些許清涼。

昨夜玄淩夜宿在宜芙館,一夜的困倦疲累尚未消盡,早上請安時又陪著皇後說了一大篇話,回來隻覺得身上乏得很。見槿汐帶人換了冰進來,再耐不住和衣歪在楊妃榻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