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1 / 3)

護著你。”

輾轉憶起那一日的杏花,枕畔的軟語,禦書房中的承諾,心似被溫暖春風軟軟一擊,幾乎要落下淚來。

終於還是沒有流淚,伸手挽住他修長溫熱的頸。

或許,我真是他眼中可以例外一些的人。如果這許多的寵裏有那麼些許愛,也是值得的。

待到長夜霜重霧朦時,我披衣起身,星河燦燦的光輝在靜夜裏越發分明,似乎是漫天傾滿了璀璨的碎鑽,那種明亮的光輝幾乎叫人驚歎。玄淩溫柔擁抱我,與我共剪西窗下那一對燁燁明燭。他無意道:“京都晴空朗星,六弟的書信中卻說蜀中多雨,幸好他留居的巴山夜雨之景甚美,倒也安慰旅途滯困。”

我微笑不語,隻依靠在玄淩懷抱中。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那是詩裏的美好句子。玄淩靜默無語,俯身投下一片柔和的陰影,與我的影子重合在一起,合為一人。一刹那,我心中溫軟觸動,不願再去想那沾染了杜若花香的或許此時正身處巴山夜雨裏的蕭肅身影,隻安心地認為:或許玄淩,他真是喜歡我的。

※※※※※

這一年的冬天來得特別晚,直到十二月間紛紛揚揚下了幾場大雪才有了寒冬的感覺。大雪綿綿幾日不絕,如飛絮鵝毛一般。站在窗口賞了良久的雪景,眼中微微暈眩,轉身向玄淩道:“四郎本是好意,要在棠梨宮中種植白梅,可惜下了雪反而與雪景融為一色,看不出來了。”

他隨口道:“那有什麼難,你若喜歡紅梅朕便讓人去把倚梅園的玉蕊檀心移植些到你宮中。”他停筆抬頭道:“噯噯!你不是讓朕心無旁騖地謄寫麼,怎麼反倒說話來亂朕的心。”

我不由失笑,道:“哪裏有這樣賴皮的人,自己不專心倒也罷了,反倒來賴人家。”

他聞言一笑,“若非昨夜與你下棋輸了三著,今日也不用在此受罰了。”

我軟語道:“四郎一言九鼎怎能在我這個小女子麵前食言呢。”我重又坐下,溫軟笑道:“好啦,我不是也為你裁製衣裳以作冬至的賀禮麼?”

他溫柔撫摩我的鬢發,“食言倒也罷了,隻為你親手裁衣的心意朕再抄錄三遍也無妨。”

我吃吃而笑,橫睨了他一眼:“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啊,可別反悔。”

整整一個白日,他為我謄抄曆代以來歌詠梅花的所有詩賦,我隻安心坐於他身邊,為他裁製一件冬日所穿的寢衣。

堂外扯絮飛棉,綿綿無聲的落著。服侍的人都早早打發了出去,兩人相伴而坐,地下的赤金鏤花大鼎裏焚著百和香,幽幽不絕如縷,靜靜散入暖閣深處。百和香以沉水香、丁子香等二十餘味香料末之,灑酒軟之,白蜜和之而製成,專供冬月使用。細細嗅來,有醉人的暖香。再加上地炕暖爐的熱氣一烘,越發使閣中暖洋清香如置身三春的上林苑花海之中。

百和香的使用始於三國時代,幾經流傳製法已經失散,宮中也很是少見,棠梨宮中所用的皆是來自陵容處。陵容的父親安比槐在為官之前曾經經營香料生意,得了很多炮製薰香的秘方。陵容曉得我素來愛香,便時時來我宮中一同研討,相談甚歡。幾經試驗,才重新做出一張製作百和香的方子。

暖閣中向南皆是大窗,糊了明紙透進外麵青白的雪光,反倒比正堂還要明亮。暖閣中靜到了極處,聽得見炭盆裏上好的紅羅炭偶然“嗶剝”一聲輕響汩汩冒出熱氣,連外頭漱漱的雪聲幾乎都纖微可聞。

閣中地炕籠得太暖,叫人微微生了汗意,持著針線許久,手指間微微發澀,怕出汗弄汙了上用的明黃綢緞,便喚了晶清拿水來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