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在這天雄雞剛剛打鳴的時候,就爭先恐後地去河邊取水,取回後就用新甕盛起來,留著日後慢慢喝。”
積雲笑望著舒貴太妃,道:“從前太妃最頑皮,早上起得最早,拉了我頭一個就去河邊取水。”
舒貴太妃笑道:“年少舊事,難為你還記得那麼清楚,拿來取笑。”
積雲大笑道:“年少之事才往往是最沒有心事的事啊。後來到了宮裏,哪裏還有這樣自在了。”
舒貴太妃淡淡惘然,似含了一縷似乎歡喜似乎神傷的輕愁。然而也是那麼淡淡一抹,仿佛是晨起時未見陽光前的稀薄霧氣,她道:“後來在宮裏的每一個七夕,都是先帝陪著我過的。兩個人安安靜靜,喝一會兒茶、說一會兒話。或者,是我彈‘長相↓
他扳過我的身體,看牢我的眼睛,道:“母妃自然是希望我來看你,所以才把東西交給我。我是母妃的兒子,她自然最曉得我的心思。”
我含羞不過,“撲哧”笑了出來,伏在他懷裏。
他輕聲問我,“你困不困?”
我仰頭含笑看他,“要聽實話麼?”
他一愣,道:“這個自然。”
我摸著下巴,極力隱藏著笑意,調皮道:“方才瞌睡勁過去了,現在精神可好的不得了呢。”
他笑意愈濃,伸手欲牽我的手,道:“那我們去走走,好不好?”
我歡欣一笑,把手安放在他手心之內,兩人攜手走了出去。
走了小半個時辰,我也不曉得他究竟要帶我走去哪裏。隻覺得這樣被他牽著手且行且走,無論走到哪裏,心中都十分安樂平和。
他走路其實並不安分,腰間係了個小小的紗製的透明囊袋。山路安靜幽長,偶爾有深藍色的閃著光的螢火蟲飛過。他的手法極快,眼光又準,一下子就把那些三三兩兩飛著的螢火蟲抓住,收進紗袋裏。
我含笑嗔怪道:“也不好好走路,像個頑童似的。”
他也不做聲,隻慢慢一路收集著。
山路蜿蜒而下,轉眼已到了山腳河邊。河水悠悠緩緩向東流去,隻微聞得流水濺濺之聲,風吹過河岸長草的簌簌之聲,反而覺得更加寧靜。
我微笑道:“你要聽歌麼?這個時候,阿奴可在睡覺呢,才不會來管你。”
他笑著拉過我,指著阿奴日間擺渡的船隻道:“咱們渡河去吧。”
我擺手道:“可瘋魔了,半夜偏要渡河。”
他道:“我來做船夫就是。”
我見他興致頗高,於是不假思索道:“好吧。”
二人跳上船去,他徐徐劃動船槳,向河心劃去,手勢十分嫻熟。我想起昔年在太液池偶遇他的情景,也是這般情形,他在船頭劃槳,而我安靜坐於船中,太液池中最後一攏荷花的芬芳氣息,仿佛還盈盈流動於鼻端。煙水波光的浮動間,依稀恍惚還是那年那月,我坐在他的船上,心跳如兔。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