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大亮,這個時辰正冷著呢,娘娘可別著了風。”我笑笑,道:“都三月末了,還冷什麼。倒是昨夜沒睡好,腦子昏昏的。”說著便走出門去。
天色麻麻亮了,負責灑掃院落的幾個小內監剛幹完活,正聚在一處說話,見我出來忙遠遠的跪下了。我也不理會,隻是順著回廊向寢殿去了。一大早空氣很是清新,風涼涼的。我隻覺神清氣爽,心情也明朗起來。
槿汐過來問了安,便和晶清佩兒一同服侍我梳妝。我看看銅鏡,道:“今兒臉色黃些,用些玫瑰露倒是好多了。”槿汐笑道:“娘娘在東側殿自然是睡不好的,雖說用些脂粉便蓋過去了,可到底是傷身子。”說著從白玉小盒子裏麵挑了一點新製的胭脂在手心勻開,輕輕幫我拍在臉上,又薄薄敷了一層粉。我笑道:“這次新製的胭脂好,香粉也好,用一點臉色就粉嫩透白的。”
槿汐邊幫我梳起反綰百花髻,邊笑道:“小盛子可是本事大,這次的香粉胭脂都是他親手調製的呢。”我便取了螺子黛細細地描出柳葉眉來,笑道:“小盛子向來心思細致,倒是料不到他會調弄脂粉。”佩兒捧了銅鏡立在我身後,笑道:“小盛子製的脂粉奴婢們都用了多半年了,小盛子一直嫌製的不好不敢呈給娘娘用。”槿汐在發髻上插了幾支珠玉簪釵,又取了一支鳳頭步搖簪插在發間。鳳口中銜著幾縷細細的金流蘇,流蘇末端墜著幾顆圓潤奪目的東珠,垂在耳畔搖曳生姿。
槿汐笑道:“今兒娘娘的臉色倒看著格外好些。”我笑道:“原是小盛子的功勞,你看著好好打賞吧。”槿汐應了。
我方喝了一盅牛乳燕窩羹,便陸續有妃嬪過來問安了。我便更衣去了正殿。各宮妃嬪、小主陸續到齊了。幾位新晉的小主除了熙貴人吳氏略晚了一步,其餘的都來得格外早些,謙恭有禮,分外殷勤。我暗暗點頭,這次選入宮的幾位小主倒是都很伶俐。婉愔的小腹已經隆起,我讓她在身側一張鋪了軟墊子的椅上坐了,另一側坐了德妃。諸妃嬪問了安又閑話了一回,卻聽熙貴人向柔貴人笑道:“妹妹這幾日侍奉皇上這麼辛苦,每日還來的這樣早,真是不容易。”柔貴人一看眾人都看著她,不覺紅了臉,道:“姐姐說笑了,這幾日皇上可沒有翻過妹妹的牌子。”熙貴人笑道:“是嗎?這麼多一起入宮的姐妹,隻有妹妹晉了兩級,我隻道皇上日日翻你的牌子呢。”我側首看看婉愔,婉愔正回過頭來看著我,不覺相視一笑。看看時辰不早,玄淩怕是快下朝了,我便讓眾人散了。
德妃笑道:“妹妹看著這個柔貴人像誰?”我微微一笑,正要說話,婉愔搶著道:“那神氣倒是有點像安陵容呢。”德妃抿嘴一笑,道:“我隻道是自己這樣想呢。”我笑笑,道:“這種溫柔嬌弱的女子倒是很得皇上喜歡呢。”婉愔撇撇嘴,道:“皇上待她不過是幾天的新鮮勁兒罷了,論姿色那熙貴人倒強多了。隻是太浮躁些。如今已經大有與柔貴人一爭高下的意思了。”我笑道:“婉兒不要忘了安陵容昔日雖不至寵冠後宮,可也是隆寵不衰啊。此女出身書香門第,據聞也是琴棋書畫無所不精的。倒不怕她得寵,隻是不要如安陵容一般心性便是了。”
德妃笑道:“如今可不比當年,妹妹回了宮,有妹妹在皇上心裏哪能容得下旁人。”我笑道:“德妃姐姐可是找到奚落我的機會了。”婉愔向我擠擠眼睛,笑道:“德妃姐姐說的可是不錯的。”德妃笑道:“婉愔想來也是喝了一肚子的醋,隻是沒地方訴苦去。”婉愔故作苦惱狀,歎道:“婉兒資質愚鈍,貌如無鹽嫫母,哪敢與與各位如花似玉的姐妹相爭,隻盼著不要被皇上貶去做洗衣灑掃的仆婦便阿彌陀佛了。”德妃指著婉愔笑道:“看看這張嘴,你若資質愚鈍,我們可都不要活了。”我笑道:“若論伶俐,這宮裏再沒有比婉兒更伶俐的了。隻看這回入宮的有沒有能蓋過你的。”德妃笑道:“那愉常在倒是看著十分機靈,有幾分淳嬪的影子呢。”我愣了愣,道:“不像,倒也很是機靈可愛。”說起淳兒,我不禁心頭黯然。這追封的事玄淩允了卻還沒有頒詔,莫非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