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讓諸葛霄離開他身邊。

直麵死亡的力量是讓人恐懼的,然而這種恐懼所帶來的效果也是直接粗暴的。喬亦初在恐懼到連指尖都在顫唞的那一瞬間,明白無誤的意識到,這一輩子,他都沒法承受失去諸葛霄的代價。

在此之前,喬亦初對愛情其實是抱著消極態度的。他並不相信愛情,也不信天長地久。他對未來抱有那樣消極的看法,哪怕他和諸葛霄之間穿過這麼多重阻礙,哪怕他們倆再心意想通,再情比金堅,那也不能消抹將來他們仍舊可能麵臨分手的這一可能性。各種可抗力、不可抗力,各種內力、外因,時間的消磨,魅力的流失,默契的減少,生活的不如意,這一切,都可能成為壓垮他們愛情的那一根稻草。甚至,將來他們各自身邊都出現了更能吸引對方,更合適的人,也未必是不可能的。

他和諸葛霄計劃未來,但也隨時做好了這一未來夭折的準備。

但經過這一次,喬亦初明白了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多麼的可笑。他難道還天真的以為自己能夠承受和諸葛霄分開嗎?很久很久以前,諸葛霄這三個字,就已經意味著他喬亦初的全部幸福。

然而這世界的操蛋之處就在於,當他好不容易放棄了自己那可憐可悲的消極愛情觀時,諸葛霄卻在這時候提出了出國。

喬亦初沒說話,隻是站起身,走到窗前。半晌,他看著窗外鬱鬱蔥蔥的樹木,用連自己幾乎都不能察覺的顫唞著的聲音,輕聲問,“已經決定了?”

諸葛霄拍了拍臉頰,好讓自己從這莫名的氛圍裏解脫出來。他衝喬亦初的背影招招手,“哎,你過來,你別走這麼遠啊。”

喬亦初轉過身,靠著窗台,視線微微下垂,剛好對上諸葛霄那張略顯無辜的臉。他抿著唇,既不過來,也不說話,看樣子是生了氣。

諸葛霄撐著病床,認真的看著喬亦初的眼睛,語氣冷靜而嚴肅,“喬亦初,你過來。真的,我受傷了,你走那麼遠,我抓不住你。”

喬亦初露出了那種又賭氣又委屈的超幼稚的表情,“既然知道,你當初就不應該那麼衝動。衝動是要付出代價的。”

“我哪裏知道他那麼瘋,手上還有刀!當時那女孩子就在我旁邊,準考證一被搶就嚇傻了,隻會揪著我袖子一直哭。那種時候哪裏輪得到我多想,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衝上去了。”

喬亦初有些無奈,“諸葛霄,下次逞強前,我拜托你先想想你自己,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你明白嗎?”

“……是我肚子裏還有個孩子呢。”諸葛霄沒好氣瞪他一眼,“我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我們的孩子考慮呀……”

喬亦初被他噎得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神色古怪的很,弄了半天才後知後覺的嘀咕一句,“腦子裏成天都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他最終還是回到床頭坐下,話題也回到了最初,“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諸葛霄高高興興的往他那邊靠了一點,腦袋一歪,自然無比的枕上了喬亦初的肩膀。喬亦初往上蹭了蹭,腰板挺得更直,好讓諸葛霄靠得更舒服點,一隻手從諸葛霄的腰後環過去,將人圈在懷裏。

諸葛霄身上的傷害遠遠沒好利索,隨便換個姿勢都夠他疼得齜牙咧嘴的,這個姿勢更是不得勁。但他隻是輕輕皺了皺眉頭,強忍下腹部傷口的不適,回答喬亦初的話,“還沒決定呢。你不是說我的命是你的麼,那當然得和你一塊兒商量了。”

這話聽著舒坦,喬亦初心裏一塊石頭堪堪落了地,一高興,在諸葛霄額頭上親了一下,“乖。那你告訴我,你是怎麼想的。”

諸葛霄把喬亦初的右手抓起來,放在掌心裏翻來翻去的玩,一邊斷斷續續的把剛才劉藝言跟他說的話給他複述了一遍,完了來句總結陳詞,“其實我媽的意思就是怕到時候你在大學風生水起左擁右抱的,我在補習班苦逼嗬嗬的做習題,你一有了美嬌娘,就忘了我這個糟糠妻,一扭頭就把我給甩了,到時候我上哪哭去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