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懷疑。但就是走不下去了。各自都明白,再執著下去,耗到血和淚都幹了,耗到年華老去,耗到感情全無,就是他們樂意見到的結局了嗎?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喬亦初新發的一條微博,也是兩人分手後的第一條:

【如果一項開支已經付出並且不管作出何種選擇都不能收回,一個理性的人就會忽略它。這類支出稱為沉沒成本(sunkcost)。——斯蒂格利茨】

沉沒成本,好一個沉沒成本。那些過去了的時間、精力,那些已經化為雲煙的感情和付出,都不過是沉沒成本。若隻把眼睛執著於那些已經投入了的,因可惜不舍而不肯脫身,那便永遠收獲不了更好的未來。就好像一艘已經開始沉沒的巨船,諸葛霄你又何苦死死抱它的桅杆不肯鬆手?

諸葛霄不知道喬亦初這是在勸誡他,還是在勉勵開導他自己。他那樣理智的一個人,可以以成本來計算兩人之間的點滴,恐怕也不會體悟到諸葛霄這切膚剔骨之痛。諸葛霄笑過之後,感謝喬亦初分手的體貼和冷靜,讓兩人不至越走越僵,而後取消關注,睡了分手後的頭一個安穩覺。

但一貫沒出息的人,也難以在一時之間將脊骨硬起來。即使取消了關注,也始終記得喬亦初的昵稱:JOE在雲邊。無聊的間隙,總忍不住手賤,不厭其煩的在搜索框中輸入名字,找到他,看一看他最新的動態,看一看別人@他的消息。看到他稀鬆平常的和別人互動,不免氣悶,覺得自己這樣每天淒惶茫然,他卻一派安樂,心裏總覺得一陣很沉的痛。痛過之後又覺得無聊,斷都斷了,難不成還想讓他每天板著個臉沉痛後悔不成?

也時常告誡自己,甚至是在每次手賤之後,都要提醒一遍,趕快忘了,去做正事。但難保下一回還是這樣。要麼硬氣起來,正大光明的關注了,理直氣壯的告訴他,老子就是忘不了你,老子就是要一天一天的看著你,要麼你就拉我進黑名單,要麼你下次發消息時就掂量掂量——如果真這樣做了,倒也解氣。但諸葛霄仍然不敢。隻是不停的搜索,搜索,像是窺探。也不是不知道“悄悄關注”這個功能,但不屑用。用了,那就連自己心裏那關都過不去了。

反觀喬亦初,仍然安然的關注著他,連昵稱都懶得改,生活好像沒任何的改變。果然是個心冷的人。

諸葛霄想,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大概就是我寧願偷偷摸摸的關注你,也不想讓你知道我仍在想你,而你即使關注著我,眼裏卻再也進不了我的任何一條消息。我不見你,寧願挖了自己的眼睛,也要想你,想你,用一切的器官,用全身的毛孔去想你。你看得見我,你眼裏卻沒我。

越到深冬,天氣就越發的冷了,街道也越發的熱鬧了。諸葛霄整天窩在教室裏,在暖氣的薰風下一邊做題一邊昏昏欲睡。下了課接到錢雨電話,說是聖誕了老同學組織了一下聚會,邀請他一起。諸葛霄不太想去,因為怕遇到喬亦初。錢雨心思細膩,善意提醒,“小喬還在尼泊爾呢,1月份才會回來。”

耐不住錢雨的軟磨硬泡和張婷的狂轟濫炸,再加上諸葛霄自己也挺想找人聚聚,免得在如此熱鬧的夜裏落單,於是就答應了這個邀請。

18班還是有蠻多人考來北京的。平常的時候大家各忙各的,新的大學生活又是如此誘人,因此聯係便少了些。這次聖誕剛好在周末,大家又有大半年時間沒見了,正是個很好的由頭。

聖誕前一天於周周打電話來問有什麼活動,不然就兩個單身的人拚個盤。諸葛霄笑說,我這邊有個更大的單身拚盤,敢來麼。於周周哪有什麼不敢去的地方,聽說有帥哥,更是躍躍欲試,當即就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