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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的時候遇上等候在外的寧相與沈離廷,看見我出來,二人皆是略略頷首。“太後。”
我點點頭便徑自往前,走到一半時衝門口的內務總管劉公公看了一眼,他立即會意,伸手扶住沈離廷的輪椅推著他跟著我,寧相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容,亦步亦趨跟了上來。
將兩人帶到長樂宮廷苑外的一座八角涼亭內,綠蘿和豆芽很快就讓幾名宮婢準備好點心與上等茶點送上,一切準備妥當才與劉公公一同到不遠處候著。
端著沏好的茶淺淺啜飲一口我才抬起頭麵向二人:“想必兩位已經知道,哀家今日找你們來的目的了吧。”之前吩咐內務府準備皇上大婚之事兩人都在。
寧相嘴角的笑容越深,對著我恭敬道:“太後,恕臣愚鈍。”
沈離廷淡然以視,並不甚在意的樣子。
我轉身將茶杯放在石桌上,漫聲道:“當初先皇駕崩,墨然長期體弱多病,所以這麼多年下來對於他的婚事哀家也就一直未提,隻是粗略定下了兩人於今年年底大婚。”
說到這裏我抬頭看向兩人,寧相垂眸不語著靜待下文,沈離廷亦是一樣。
“當年先皇在扶搖十歲時便欽點她成為太子妃,這麼多年來哀家也一直看著扶搖,除了她,再無一人足以配得上墨然。哀家前陣子就在想著將扶搖與墨然的婚事提前,不知兩位愛卿有何高見。”
我的視線在兩人麵上來回打轉,沈離廷與寧相是朝中最有聲望的人,亦是墨然如今的左膀右臂,他們兩人的話在朝中都有著一定的分量,所以我才找了他們來。
一番斟酌下,沈離廷凜聲道:“皇上大婚的事情不可大意,此前一直都是說年末才大婚,現在突然提前……會不會太過匆忙?”
我點點頭,轉向一直未曾開口的寧相:“寧相有何見解?”
寧相微微一笑:“臣自是聽從太後與皇上的吩咐。”
寧夜華這隻老狐狸!
在心底冷哼一聲,我繼續道:“沈太傅所言也不無道理,不過……大婚所用的鳳冠霞帔和喜袍早已準備好,就是修建皇後寢宮一事恐怕要提前了。”
略一思忖,我看向兩人:“寧相,讓工部侍郎著手修建皇後寢宮一事就交給你來監督,內務府那邊就由沈太傅幫忙看著,命他們盡快做準備,至於皇上大婚的日子……哀家回去與皇上商議好以後再做決定。”
沈離廷皺了皺眉,啟唇欲說什麼,卻又很快打住,與寧相一同朝我躬身行禮:“臣謹遵太後旨意。”
讓寧相先行退下,我單獨留下了沈離廷。
此時正值五月,連拂過來的風都微醺,令人心曠神怡。我淺淺抿了一口已漸漸涼下來的茶,這才開了口:“沈太傅可是覺得哀家太過莽撞。”
沈離廷薄唇微抿,不予置評。
我淡然一笑:“這件事哀家昨夜想了一夜,並不是胡亂下決定。”
長眉微挑,他抬眸對上我的眼睛:“原本是年末才舉行大婚,突然提前好幾個月是否會操之過急?”
“你所擔心的哀家也細細考慮過了,不過……最近朝中頗不安寧,也是時候該給他們吃一顆定心丸了,免得再橫生枝節。”
“太後是指昨日裏的刺客?”沈離廷問。
我沒有正麵回答他,漫笑道:“你可知……一個月前哀家出宮去綺夢坊遊玩,結果也遇上了刺客。”
“綺夢坊。”重複著這兩個字,他清俊的眉眼微微蹙起,轉而又很快恢複如常,若有所思地道:“那刺客可是與昨日宮中的人有關係……”
“是同一個人!”我深深望進他的眼底。
沈離廷麵露驚詫,看著我良久沒有說話,好半晌才慢慢轉開了目光,斂去了眸子裏那高深莫測的光。“臣明白了。臣會盡快著手監督內務府準備大婚之事。”
我淡淡一笑。
他順手端起石桌上的白瓷茶杯,卻在掀開杯蓋時輕輕皺了皺眉,我眼尖地發現他的異樣,忽然想起來他不喜這茶:“方才忘了你不喜這‘敬亭綠雪茶’的味道,哀家這就命人換其他的……”
話未說完,我與他俱是一驚。
我驚訝的是,記憶中我與他每每見麵時從未提過這個話題,我如何得知他不喜歡這上等的‘敬亭綠雪茶’。
至於他所驚訝的是什麼我就無從得知了,隻看見他在我說出那句話時眸子裏乍然閃現的幽深光澤,高深莫測。
待到我想要去細細研究他眼底藏著什麼,他已迅速轉換了情緒,對著我搖了搖頭,垂眸淡淡地笑:“太後有這份心意臣已心滿意足,不必換了,這杯茶……臣意外的覺著喜歡了。”說罷便在我驚異的目光下喝下杯中的茶。
“說起來,太後的生日就在十二月底。”沈離廷忽然出聲道。
我眼珠子轉了轉:“是啊,墨然也一樣。不過去年哀家生日時你正好去了幽州,所以沒有參加哀家的生辰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