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的事總不能支持張國榮很長時間,憂鬱症讓他長久出於情緒低落中,焦慮並且對自己不自信,

但張國榮知道自己的病情,也知道自己似乎理所當然的灰暗情緒並不正常,他迫切的希望好起來,願意想辦法糾正這些情況。

對此,蔣天佑告訴他,他隻需要把關於他自己的一切負麵想法都看成錯的。

張國榮隻覺得好笑:“我又不是完人。”

蔣天佑招招手,叫天賜來和他做辯論,六歲女孩也不是多會說話,隻一門心思死認到底,最終張國榮敗給天賜,承認:他一點缺點也沒有。

蔣天佑正在看他參加過的一期“小燕有約”的錄像,小燕姐問他在舞台上怎樣做到讓人著迷,話題歪成他天生能將人迷倒,蔣天佑用遙控器暫停在他挑眉得意地回答小燕姐“你可以這麼理解”,指著他三年前的樣子說:

“你天然魅力有成,不需動作迷倒世人,現在依然如此,為何不信?”

張國榮扶額:“你這兩句話為什麼這麼像唱戲?”

但他想起自己從來自信開朗,又懷念又悵然,但從未忘記當時時光,不由低頭淺笑。

蔣天佑陸陸續續把張國榮演過的電影看得七七八八,張國榮也算重溫一次,看完《胭脂扣》時他突然想起來:“上次你說國產片看的不到十部,為何好像看了很多外片似的?”

蔣天佑回答:“外片看了不少是因為小時候學英語,有整有碎,連片名都不記得。”

張國榮想起在書房看到的全英文大學課本:“你在英國留過學?”

“我高二就去了英國,在英國讀的大學。”

張國榮十三歲孤身到英國,大學未讀完,十九歲回港,正好有一年的時間,他們都在英國的土地上。

“我們兩個留學生,怎麼沒有見到哦。”

蔣天佑靜靜說:“英國很大,遇不到也正常。”

張國榮頓了下,說:“說不定遇到過,隻是不認識。”

茫茫人海,相識的人也可能不久就漸行漸遠,擦肩而過這種想法讓他憂傷。

“現在就認識了。”

被他抱在懷裏的天賜說。

張國榮突然驚醒,腦中靈光閃過,說:

“我要給天賜寫一首歌。”

他立馬放下天賜跳下沙發,跑到鋼琴前,胡亂抓過紙筆,在鋼琴上彈奏,彈一段記一段,不斷塗塗改改。

曾經為了自己拍片的事,他一度放下音樂,甚至直言:“我現在對音樂沒有靈感。”

他確實許久未作曲,但音樂並不容易忘記,為天賜作曲的想法不是剛剛才誕生,他抓住這一瞬間的靈感,全身心投入進去。好像能把熱情重拾回來。

蔣天佑與天賜都缺乏音樂天分,但知道不能去打擾他,好在時間並不久,張國榮就扔下筆,又從頭到尾看一遍,鄭重地放在曲譜架上,彈起來。

這是一首很明靜的曲子,帶著淡淡的撇不去的憂鬱情緒,但始終有柔韌的希望和溫暖。曲裏有不少旋轉重複的調子,在不同的地方組合出不同的效果,如同水波,如同小女孩在舞蹈。

聽著讓人覺得透明。

“《笑靨如花》,這個名字怎麼樣?”

他轉頭問僅有的兩個聽眾。

蔣天佑無所謂:“你覺得好就好。”

天賜很上心,星星眼看著他:“這是給我寫的嗎?”

最初幾天過去,天賜也顯出幾分這個年紀該有的活潑,張國榮愛這個女孩子天真純明,也記得剛見麵時她通透清醒的憂傷。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