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愛自虐。”
“呃……”陸臻尷尬起來。
“覺得沒什麼意思,拍得不真,覺得別扭,拍得太真了,看了惡心。陸臻,天生無畏的人肯定有,天生不怕死的,所謂亡命徒,肯定有,但我不是,我想你也不是,我希望我們整個中隊裏都沒這種人。我們殺人,不是因為這事幹起來有多爽,而是,有些事必須得有人幹,有些人必須得死,才能讓別的更多的人能活著。”
夏明朗伸手看自己的十指:“所謂手上沾滿鮮血,一點也不誇張,有時候回家,都不敢用這雙手去抱我外甥,怕摸出血印來。我隻記得第一次出任務殺了多少人,後來就不敢記了,再該死的人也是人,也一樣會流血,一樣會慘叫,一樣會到你夢裏來搗亂。殺人,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有些人沒看過,覺得很刺激,我們什麼沒見過?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全世界的軍人都不會死,所有的槍口都插上花。”
陸臻默默無言,眼睛閃著細細碎碎的光,像是遠處的星和近處的霓虹在他眼底流動。
是啊,這些道理,其實他早就領會了,隻是他的大腦還沒有把這些感悟歸好類,於是他身體首先起了反應,強製他離開那個地方。
曾經的雨林裏,他從敵人的槍口前把夏明朗救下,於是他殺戮已生,他的手上已經沾滿了血。
曾經的黑暗中,夏明朗握著他的手開下那一槍,於是他的純真一去不返,連同他看槍戰片的能力一起。
他們被殺,他們殺人,然而,這一切毫無辦法。
就像巴頓說的:讓自己的國家永存,哪怕犧牲生命!
“別這麼垂頭喪氣的,校官同誌!拿點精神出來!”夏明朗重重地拍陸臻腦袋:“那片子拍得不錯,至少比我以前看過的那些好,不過找個樂子而已嘛,要找這麼血腥的,煩不煩哪?是嫌我訓你還不夠嗎?”
陸臻一肚子自憐憐人被夏明朗一掌拍飛,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下次請你看周星星!”
“這個好,我喜歡。”
“沒品味。”
“你要品味?品味點什麼不好?不如回去跑幾個五十公裏吧,好好品味一下人生。”夏明朗笑容可掬地提議。
陸臻緩慢地揮拳……把方小侯的殺手鐧做動作分解……一個一個地往夏明朗身上招呼,兩個人玩瘋了,旁若無人地在南京東路的人行道上追逐,在人群的間隙中輕盈地穿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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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頭青的上海話為:媽的!老子就是撞你又怎麼了!切!你這種鄉下人麼,撞死活該!
陸臻的上海話:把他做掉!(舊時青幫流氓切口,為居家旅行耍狠暴笑之佳品)
3.
3.
深夜,但浦江的遊輪仍然在穿行來去,兩岸的霓虹依舊閃爍。
然而天寒似水,外灘的行人寥寥。陸臻趴在江岸的扶欄上,讓江風吹散奔跑後身上的熱氣。
夏明朗雙手插在衣袋裏,轉首間已經看盡了十裏洋場的繁華,有時候不得不承認,上海畢竟是上海,即使喧鬧、焦躁、匆忙、怪異,上海仍然是上海,這個魔幻的都市有她獨特的魅力。一如這城市中的人,充滿了缺點,但有時候卻不得不承認,他們活得很有激情。
這地方,是熱熱鬧鬧的一鍋湯,沸騰得激烈,任何人都像是一滴水那樣,在這巨大城市的海洋裏失去蹤影,卻又不自覺地隨著這潮汐起伏洶湧。
“其實,我還是最喜歡外灘……”陸臻感慨著,一轉身,雙手張開:“上海最拿得出手的東西全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