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前進,站穩,不能退後一步。我們往西邊看,新疆、西藏、甘肅、內蒙古……這些地方讓人打進來一千公裏沒問題,他們這些陸軍可以慢慢收失地。可是我們不能,香港、廣州、上海、北京……”
陸臻沿著海岸線在中國的東海岸畫出一道弧線:“沿海200公裏縱深帶,在這條狹長的地方生活著我們六成的人口,生產著八成的財富,這是我們的命脈根源,可是它那麼脆弱,到處都是人、城市、廠房。所以,別再說什麼用空間換時間,用縱深換勝利了,沒有,我們沒有縱深,中國的東南沒有縱深。在這條線上,隻要讓敵人踩上大陸,哪怕是一步,我們這些陸戰軍人都應該以死謝罪,我們連一公裏土地都失去不起,所以我們沒有機會犯錯,不能留一點隱患。”
“可是,”柳三變慢慢站起身,喉間嗬嗬作響,“為什麼要開戰,有什麼好處?”
“是啊,有什麼好處?戰爭打響讓中國經濟衰退有什麼好處?我爸也這麼說,所以他住在上海住得很安心……”陸臻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可我們是軍人,我們不能這麼想!如果我們這些穿軍裝的人要靠別的領域來保衛我們,給我們安全感,那留下我們這些部隊還有什麼用?反正不會有戰爭,解散算了!”
夏明朗不自覺抬起手,摸了摸陸臻後腦的短發,按住他的肩膀。
“這年頭,已經沒有什麼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也再沒什麼小米加步槍的勝利了,那時候我們一無所有,光腳的不怕穿腳的,可現在不行了。我們這些軍人責無旁貸,必須在任何情況下都能保證本土不受侵害。而目前未來最大的威脅來自海,國防的重點在海洋,這是大趨勢。一個雙航母聯合編隊的作戰半徑是1000公裏,戰斧式巡航導彈的射程是1500公裏,我們必須推遠我們的近海防線。東方明珠是移不走的,假如戰爭發生在東南,當我們強大的陸軍開始作戰的時候,我們已經失敗了。”
夏明朗猛然轉頭,深深地看向陸臻,目光幽深無盡。
“我們陸戰隊說‘首戰用我’,其實這是廢話,在哪兒打起來首戰都不會是我們。我們說‘用我必勝’你信嗎??所以,柳三變,我陸臻不是什麼聖人,我跟夏明朗也沒想幹什麼偉大的事兒,我們不是故意為難你。我們昨天隻是在進行一些不得不做的訓練,我們隻是時刻都感覺很危險,不敢讓自己出簍子。”陸臻幹脆利落的閉嘴,他清亮的聲音像一線拋高的弦在高點斷裂嘎然而止。
四下裏靜悄悄地,隻有海浪衝刷沙灘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柳三變忽然笑了起來,他極慢地鼓著掌說:“真好,要是換一個人,我肯定當他在唱戲,可是你……就憑你們倆那身瘋勁兒,我相信你是真心話。”
他用力地抱住陸臻,感慨萬端:“真給勁兒啊,小夥子,我真喜歡你。我真羨慕你,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就已經不這麼想了。”
“你還是會這麼想的,將來很快。”陸臻說。
柳三變閉了閉眼睛,笑道:“希望吧。”他彎下腰,撿了一個細小的螺殼放在差不多浙江省的某個地方:“這是我家,縱深不到100公裏。”他把一個小貝殼放在螺殼南麵的某一個地方:“這是阿梅家,大概有個50公裏。”
陸臻指著上海說:“這是我家,0公裏。”
夏明朗踩到地圖的西北角,故意陰沉著臉咬牙切齒地說:“這是我家,可以被打一千公裏的地方……你個混小子!”他親昵地掐住陸臻的脖子搖晃:“那樣我家就淪陷了,小賣國賊!”
陸臻掙脫出來,躍起大喊:“那我們就把他們擋住,擋在你家門口!”
小馬很詫異,不明白為什麼柳三變下船的時候勢若瘋虎,回來時已經笑麵如花。他詫異地看著夏明朗和陸臻看了半天,最後指著陸臻問:“不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