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節(1 / 3)

子有點不太對,刻骨悲涼的感覺,好像有什麼沉重的東西壓住了他,讓他疲憊到連眼神都遲鈍的地步。陸臻與醬仔交流不多,可是印象中的那個黑小子決不是現在這樣的。那是個笑容很憨,脾氣很好,很溫和的中尉,他甚至有時候會被自己的兵欺負,可也總是笑笑就過去。

“怎麼了?”陸臻試著按住他的肩。

醬仔飛快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猶豫,猶豫了很久之後,終於很輕的歎了一口氣說:“我有一個朋友,前兩天自殺了。”

“為什麼?”陸臻愣住,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他本來就有點抑鬱症,又被家裏孤零零一個人扔在國外,一時想不開就……”

“有這種病的小孩怎麼能往國外送呢!!”陸臻氣憤難當,猛然發現醬仔正盯著他,非常用力的樣子,好像急切,又似乎惶恐不安的……有太多的情緒堆積在眼底,讓人看著都會覺得有點心疼。

“是故意送出去的,怕他留在國內,丟家裏的人。”醬仔說完深深地低下了頭。

“丟什麼人啊……這這他們怎麼想的,自己兒……子。”陸臻像是忽然意識到什麼,慢慢放緩了激憤的語速,心裏有種模糊地預感,仿佛真相就已經在眼前了,隻隔著一層薄薄的紙。

“我朋友的性向不正常,他喜歡男人。”

醬仔沒有抬頭,而陸臻也沒有轉頭去看他,這是一種心照不宣地默契,好像‘嘩’的一聲,一道透明的牆轟然倒下,某些不正常不合理的地方變得順理成章了起來,比如說,如此私人的煩惱為什麼要告訴並不相熟的他。

“你朋友不能算性向不正常。”陸臻聽到自己無比冷靜地說:“他隻是有些小眾。”

“你說他爸媽現在會不會很開心?他終於死了,不會再惹事,不會再給家裏丟人了。”

“不會的。”陸臻斬釘截鐵地說:“他們會後悔,會很難過。”

“你怎麼知道?我覺得他們就是很開心,輕鬆了……”

“不會的!”陸臻提聲重複,他伸長手臂攬住醬仔的肩膀:“父母都是愛我們的。”

醬仔刹時間停住了他語無倫次地反駁,過了好一會兒,他抬起頭來輕聲說:“希望吧。”然後迅速的走掉,快到陸臻甚至都來不及看清他的臉上是不是有淚光。

人是走了,可餘震留下了,就這麼沒來由冒出來的三言兩語在陸臻心裏掀起了軒然大波。那似乎是柔軟的感懷的,又似乎是惶惑而憂慮的。

他能夠從醬仔的背影中看出那種孤獨與蒼涼,那是他與他共同的。無論怎樣繁華的人生,如何強悍的靈魂都無法掩飾的那種潛行於主流之下的另類的訴求。那是在暗夜中深藏於心的渴望,卻在日複一日孤單地觀望中被侵蝕成空洞,渴望理解,渴望撫慰,難以平靜。

在最初的瞬間,陸臻覺得欣喜,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同類的感覺,可是轉瞬間那種欣喜變成了不安……他怎麼看出來的?為什麼?有人說GAY是有氣場的,圈內人可以彼此識別,但陸臻知道那他媽根本就是扯蛋,氣場要我樂意展示你才能摸得到。人們連性冷淡和性虐狂都不能從外表判斷出來,更何況是簡單的性向之差。

陸臻幾乎有些驚恐地想,為什麼是我?我做錯了什麼,讓人準確地試探過來,把握十足。然而同時,陸臻幾乎是有些羞愧的,他在想我怎麼了?我可以相信所有人,卻不能相信一個同類。千頭萬緒的想法,好的壞的正麵反麵,把陸臻搞得心事重重。

十二、

十二、

下午,夏明朗與‘祁連山’號的船長周劍平在甲板上開見麵會,老周是那種非常典型的中國式老海軍,臉板得像棺材板一樣,神情嚴肅,目光堅定。陸臻聽他喊了幾句口號,思維漂移又開始琢磨起醬仔的事兒。等到他再度回神,說話的人已經換了好幾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