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朗有些茫然,下意識地雙手握住陸臻的手腕,卻沒有反抗。陸臻俯身看向他,手上加力,虎門壓住了夏明朗的喉管。時至今日,就憑陸臻這雙手,擰斷頸椎都是尋常事,夏明朗要害被製,又沒有及時掙脫,眼前金星直冒。
陸臻很快鬆手:“你為什麼不怕我?”
夏明朗咳得說不上話,氣急敗壞地喊道:“那,那不一,樣!”
“一樣的,都一樣。”陸臻閉上眼睛:“你等會兒。”
夏明朗調均呼吸,一頭霧水地坐到地上。過了好一會兒,陸臻忽然睜眼,隻是極細微的一抬手,夏明朗已經條件反射式地往後仰,這個漂亮的戰術動作做到一半時猛然頓住,夏明朗一手撐著地麵,極度疑惑地看過來。
陸臻眼中漸漸湧上笑意:“你為什麼又怕了?”
“有殺氣。”夏明朗隱約有些明白:“你剛剛在想什麼。”
“巴利維。”陸臻頓了一頓,伸手握住夏明朗的手臂:“你不想傷害我,我能感覺得到。夏明朗,你是很厲害,如果你有心要我的命,我可能鬥不過你,但是……我還不至於無能到讓你不過腦子就能幹掉我的地步。”
“幹不死你就不會心疼了嗎?”夏明朗不滿地嘀咕。
“那是另一碼事。”陸臻溫柔地撫摸著夏明朗的臉頰:“恐懼源於未知!我今天不是犯賤,我隻是想讓你明白,就算你不行了還有我,出事兒我給你兜著。所以別怕,沒什麼可怕的,最壞也就這樣了。”陸臻臉上微紅,隱約有些不好意思:“我最後太累了,懶得動彈,我要知道你這麼擔心,我一定會做得更好些。”
“夠了。”夏明朗脫口而出:“夠了。真的。”
“那麼現在,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陸臻微微傾身,居高臨下地看進夏明朗眼底:“你心裏那些事兒,我不是不想知道,也不是因為他媽的什麼國家機密,我隻是習慣了相信你,相信你什麼都能扛得住。你總是把我當成一個小玩意兒,錦上添花的那一朵花……”
“我沒有。”
“你聽我說完。”陸臻毫不客氣地打斷他:“我最近一直在想,我們倆個怎麼可能讓這麼點事兒就難成這樣?夏明朗,你太習慣一個人扛著天轉,我也太習慣聽你的,這樣不好。既然現在你自己都承認挺不住了,那麼,告訴我!”
“你真的要聽嗎?”夏明朗露出慘淡的笑容,他輕輕吻了吻陸臻的手背說道:“寶貝兒,我舍不得。”
“相信我!”陸臻拍拍身邊的空位:“坐上來慢慢說,從頭開始……”
夏明朗剛剛回憶了一遍官方機密版,一樁樁一件件的事兒都在腦海裏飛旋不去,印象深刻到想忘記都很難。他枕在陸臻腿上,仰麵看著天花板,因為傾述地對象是陸臻,這讓他感覺尷尬而又難耐。而陸臻一直神情平淡地聽著,手指溫柔地撥弄著夏明朗的頭發。
陸臻是那種很上得了台麵的人,這種特質意味著他在關鍵時刻很能撐,即使心中駭浪驚天,也可以不形於色。聽到水刑的時候,他隻是輕輕噫了一聲,他知道夏明朗一定不會責怪自己不夠關心他;所以他選擇用另一種輕描淡寫的態度來暗示夏明朗:沒什麼,即使那很可怕,也就是個很可怕而已。
夏明朗說完時天都快亮了,海麵上翻起魚肚白。夏明朗側過臉偷看陸臻的神色,陸臻垂眸一笑,彎下腰去在他額頭輕吻一記,口中喃喃道:“你受苦了。”他沒有哀慟的神色,明亮的雙眸裏隻有化不開的憐愛,即使他現在胃裏頂得難受,很想找個地方去吐一吐,然後找塊空地去喊一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