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少說,”太太在這又熱又悶又香得齁人的地方,多呆片刻也是煎熬,立刻就吩咐金香:“將那帷幔開了我看!”
郝媽媽瞬間也變的得意起來,眼裏閃出寒光來:“這屋裏四處不漏風,開了帷幔想必無妨吧?”
祈男輕輕點頭:“應該是的。”
郝媽媽立時又不高興了。誰問你來?本媽媽是在嘲笑你看不出來麼?
祈男楚楚可憐地看向郝媽媽,還陪上個小心的笑臉,郝媽媽有氣撒不出,自認失敗。
豔香和金香手抖抖地將一重重帷幔揭開,掛上銀鉤,太太用手中閃色芝麻花銷金帕子兵捂住口鼻,慢慢走上前來。
床前愈發比外頭香得厲害,簡直要熏死人了似的,太太氣也透不出來,人還沒看清便縮回身子,大聲喝斥金香道:“你們姨娘敢是身上發了臭?要這樣熏香?!”
錦芳氣得恨不能坐起身來打上前去,你母親才臭得厲害呢!雖這樣想,手裏兩隻香爐依舊捏緊了不敢鬆。
金香嚇得後倒一步,幾乎踩上郝媽媽的腳:“回太太的話 ,香片,香片是,”她突然靈光一現:“是品太醫吩咐熏的,說這裏頭,有醒腦清神的功效,姨娘才暈了過去,小姐急得不行,我們也擔心的厲害,這才,熏得,多了一點點。。。”
這還叫一點點?!太太開始頭疼,不相信這香片竟還能清腦?不傷腦就不錯了!
“香片敢是不要錢的?”郝媽媽不滿地推開向前的金香,對太太抱怨道:“看熏得這樣,姨娘月例才多少?四姨娘六姨娘可不敢這樣大方!”
太太一聽,正中下懷,頓時就冷笑回頭道:“你可不知道,五姨娘是不指著月例銀子過活的!每年從宮裏賞出來的就夠瞧了!說句媽媽你不愛聽的,隻五姨娘指縫裏漏出來些,就夠你一輩子使了!”
郝媽媽故意苦笑:“隻怕一輩子還使不完呢!”
祈男心裏開始突突地跳,怕的就是這個,還真來了!
“姨娘,姨娘可好些?”她立刻走到太太身後,想過不敢過,緊張不已地握緊雙手,從太太肩膀上,向床上看過去:“金香,姨娘醒了沒有?”
金香立刻接話:“還沒呢!九小姐!”眼裏配合地蓄滿了淚珠。
太太厭惡地站開身子:“你要看,自己去看,別躲在這裏鬼鬼祟祟的!”
錦芳本來有些放鬆的拳頭,瞬間又團了起來。這太太就不能說一句中聽的 話了是不是?人家是嘴,你也是嘴,怎麼就吐不出好詞來?!
祈男慢慢走上床前,一級一級走進木級,臉上又是擔憂又是驚慌,待到床前,突然倒抽一口涼氣。
原來,錦芳偷抬左眼皮,悄悄撇向她去,臉上隱有壞笑。
祈男小吃一驚,生怕太太跟在自己身後也過來,若看見這一幕就完了,於是立刻整個人都趴到了錦芳身上,連哭帶叫:“姨娘,姨娘你醒醒吧!”
錦芳被她搖得渾身難受,又被熏得鼻子作癢,頭暈目眩,一時間差點真的昏了過去,緊咬牙關,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來:“你這丫頭輕點行不行!?”
“別說話關鍵時刻!” 祈男同樣小聲咬牙:“瘟神就在身邊!”高能預警呀!
錦芳立刻闔目裝死,人事不省。
“太太您來看看,姨娘這樣,要不要再請品太醫來?” 祈男拚命捏著自己的鼻頭,又在錦芳身上將眼睛揉得紅紅的,然後方回頭來,看了身後一眼。
還好還好!太太依舊躲得老遠。
“姨娘怎麼樣?”太太心想我可什麼也沒看見,隻聞見一鼻子香,就這樣被糊弄,眾下人麵前有些說不過去,心下便轉出個念頭來。
“郝媽媽你上去看看,若姨娘有個好歹,我也不好見老爺,你看仔細了,真不好,請個太醫來瞧瞧也使得!”
太太一聲令下,郝媽媽不得不從,揣著小心走上前來,隻擔心錦芳的病,可別傳染才好!
祈男緩緩從錦芳身上坐了起來,屁股又開始疼了,她真恨不能讓這主仆二人趕緊出去才好。
“媽媽小心,這裏煙大,別看不清跌了!” 祈男的話讓錦芳在肚子裏冷笑了一聲,跌死才好咧!
郝媽媽一步一挨地到了床前,隻一眼就大吃一驚,錦芳臉色紅如火炭,雙眼緊閉,確實如死人一般,一動不動,仰麵朝天,直挺挺躺在床上。
身上二床被子蓋著,頭上臉上竟一點兒汗沒有。
其實全是剛才祈男趁亂,用自己的衣袖替錦芳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