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二太太心裏鬆了口氣,心想這丫頭馬屁拍得不壞,那起不知情的,說不定聽了這話,還真以為祈男這話題是因太後而起的呢!
宋夫人也明顯麵色鬆弛,她怎麼會沒見過宛貴人?當還是宛妃時,那可是個受寵得厲害的角色!
尚寢局是專司皇帝安寢的,光首領正太監就曾於一月內記錄過十幾次,皇帝翻了宛妃的綠頭牌,一時盛寵,無人可及。
“宛貴人倒是少見,”宋夫人收斂些笑意,正色對祈男道:“說起來你們也許不知道。。。”
原來,宮裏規矩,皇帝召幸妃子時,向是由尚寢局的太監捧著一盤綠頭簽和一本朱冊子,走到皇帝的麵前,屈膝跪了,再把盤子和冊子頂在頭上。綠頭簽和朱冊子裏都寫著六宮妃子的名兒,皇帝要召幸哪一位,便隻拿冊子上的那個妃子的名折轉一隻角,又將寫著那個妃子名兒的綠頭簽也夾在角裏,太監便頂著盤兒和冊子回到尚寢局裏,看了綠頭簽和冊子上的名兒,便依著皇帝所點的妃子,捧著綠頭簽去宮中宣召。
“外頭如今隻說是宛妃得寵,得罪了太後皇後,”宋夫人眼角餘光一一從蘇二太太,錦芳,並祈男臉上瞥過:“其實哪有此事?我聽宮裏內官提過,宛貴人那一頁,紙張幹淨,平整光潔,最後折過一二回就了不得了,哪有盛寵一說?不過是外頭小人們為逞口舌之快,胡縐罷了。”
蘇二太太唯唯諾諾,不敢多言。上回大太太帶過來來的,祈翎的信中,所呈說法正與宋夫人今日所提相反,一時間她有些糊塗。
大房自然是不可信的,那麼宋夫人呢?就全然可以相信麼?
錦芳則早失了鎮定顏色,口唇微微顫抖,麵如金紙。
“原來如此,”祈男裝作恍然大悟的模樣,心想這人說謊也不帶打個草稿的,沒有盛寵?那蘇家裏前幾年風光從何而來?
“其實大姐姐心裏也不隻為皇帝,曾聽她信中提過,皇帝事忙,三千後宮,哪得恩露均施?大姐姐也不是會與人爭奪的性子。她隻說,若能將太後伺候好了,心裏也一樣高興。”
祈男說著,抬起眼來注意觀察宋夫人麵部表情。她知道對方是隻老狐狸,若有變化也隻一瞬間的事,自己若不留神去捕捉,恐怕就失掉機會了。
果然如祈男所料,宋夫人平靜如水的眼神中驟然出現了些發笑的意味,並含有深深的藐視。
還伺候?還孝敬?這宛貴人跟皇後聯手搗鬼,幾乎沒將太後氣死!好在雕蟲小技,畢竟上不得台麵,還真以為自己能瞞天過海?!
這話她自然沒有說出口去,不過於眼神中輕微流露,可祈男卻極為準確的捕捉到了。
沒辦法,前世做小職員時,看老板眼色是必修的一課呀!
實情祈男自然不知,可她也看得出來,祈蕙是因得罪太後而被廢,這幾乎是無疑的了。
“若宛貴人真能做到如她信中所說,”宋夫人含笑直麵祈男:“那相信貴人出冷宮的日子,也就不長遠了。誰不知道,如今皇帝以孝為先?若太後喜歡的人,無論如何,皇帝也得給三分薄麵的。”
自然而然,宋夫人又將自己繞了進去。
祈男已得到她想要的信息,再沒興趣與之周旋下去,於是點頭陪笑道:“這是自然,宋夫人所言極是。”
然後退到一旁,複又讓位於太太們。
錦芳心急如焚,她可猜不透祈男與宋夫人打的啞謎,可這裏人多,二太太又目光如炙,一時間她找不到機會來問祈男。
好在宋夫人也乏了,不願再在這裏幹耗下去,吩咐呂媽媽傳話備車,竟是要走的意思了。
蘇二太太哪裏肯放,死活硬留下說必用了晚飯再走。宋夫人來此的使命完成,自然不願久留,好說歹說,最後終於開了金口,說出句讓蘇二太太欣喜若狂的話來:“左右我玦兒就快回去別院,到時煩蘇夫人送他一程,也正好到我那園子裏逛一天去吧!”
蘇二太太樂得眼眉俱開,這才丟了手,吩咐二門外再多派些人跟著,暗裏意思是也好將路線整明白了,自己去時,也多些方便。
宋家姐妹一臉不屑地走了出來,她們如今是連 掩飾也懶得做了,看你們不爽五個大字,直接寫到了腦門上。
不過也無人與其計較,宋家這個金字匾額已經讓大家閃瞎了眼,不過看不起自己而已,不要緊,並不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