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說還是不說?(1 / 2)

隔著幾重樓閣,巍巍畫棟,曲曲雕攔下,亦有一人,與祈男同樣,直立於窗下,背手麵對雨霧,默默站著。

該怎麼辦?這是一下午,宋玦問了自己上千萬遍的問題。

其實他知道該如今應付那單於,因前世裏,他見識過對方,也十分明了對方的喜好。除了聰慧美麗的中原女子,此人還有另一樁心頭大愛極求。

遠離中土,琉球海島上,出產一種極難得的香藥,叫返魂香。

這個返魂香,大都出在海島裏的,但產生的地方,必是個鹹水的所在。因香的性質是不能近淡水的。

且因極難得,極難搜尋,因是自然產出,於海水近岸處,千年方得一小塊,因此乃琉球貢品,也不是每年俱得,凡有時,方才進貢。

除了所得不易之外,此香進中原還有一難。

因其是不能近淡水的,所以是攜帶的人非常為難,倘把香放在船上,船行到淡水的地方,須將香預運在岸上,人向離水遠的地方行走,至少須相距十丈方才無礙。不然便要連人飛在水裏,好似有什麼東西把他牽扯下去一樣。倘是放在船上,並船也要沉下水去呢!

隻奇異在那香遇見鹹水是犯克的,不過一入了中原境地,淡水的河流多了,攜帶就不容易了。

因此總分作一小包一小包,用極細密的棉布包了,再用隔水油布外頭裹好,放在盛滿海水的罐子裏運進宮來,方才得平安。

此香有何好處,值得如此大動幹戈?

凡在暑天,或極躁悶氣候時,宮中嬪妃等患了急痧,或是昏去,總之隻要是熱症急症,發作時,便把此香取出來燃著,將病人臥在塌上,垂下帳門,放一碗井水在枕邊,那香的煙兒便好似一條白線,雖離開得很遠,那一縷煙氣亦如長虹般的,由爐中直射入帳中的水碗裏,久久不散。

待時間久了,帳內滿布著香煙,病人聞了香味,打幾個噴嚏,病就自然而然地好了。那時把爐中的香吹熄了,和水碗中接連的一縷白煙便漸漸淡了下去,終至自行消滅。、

據送來的使臣說,無論什麼樣的重症,經那香煙一薰,立時可以起死回生,因此喚作返魂香。

除此之外,又有一樣用處,是婦女們的難產,小孩不能下地時,拿那返魂香燃起來,產婦聞到了香味,隻打一個噴嚏,小孩就應聲而下,既可保母子的安全。

單於心念此物,不是一朝一夕了。因其也是極孝順之人,母親大妃因生產他時落下了頭疼的病根,每每發作起來要死要活,幾回生死一線間。

也曾求過不少藥物,隻是不得根除。

後來因與中原交戰,從俘虜過去的人身上聽說,宮裏還有這樣的寶貝,頓時覺得大妃多年的頑疾有救,便對此物從此不能相忘。

不過,那都是前世雙方交戰過後的事了。

如今戰爭尚未打響,自己去說這話,該如此自圓其說?難不成直說自己是重生而來,為尋仇家以報前世血仇的麼?

這話說出來,慢說別人,就自己也隻覺得可笑。

可不如此說,又該如何解釋,自己會對單於的喜好,了如指掌?不是白白送個通敵的把柄,到宋家對頭,梁黨手中麼?!

如今父親正與梁黨首領,梁之平,新任的戶部主事朝中鬥得火起,自己若行此事,父親那裏且不必說,隻怕也為將來滅門慘劇,留下禍根。

命運之輪著實讓人不寒而嚟,明明這一世竭力想要避開,百轉千回之下,終究還是悄然遇上。

宦海中人,總想再進一步,好了還要好,熱火烹油似的。可若如此,便不免與人結仇,越爬得高,越結得深廣,最後呼啦啦大廈傾倒,總是。。。

似乎有 雨水濺進了宋玦的眼睛,他忙合上雙目,卻已被刺激得幾欲淚出。

可是不這樣做,心愛的女人便要被遠遠送走,再想見一麵,如九上青雲,難而又難。

且不說單於為人如此,隻三年後必有的戰事一起,她便要化灰成煙,香消玉損於塞外冰寒的孤地中了。

不是早對那丫頭說了,隨波逐流便是上乘,拚力爭鬥反不遂心?她倒好,拚盡心力,最後還拚到自己家門口來了!

可若不如此,宋玦在心中反問,自己會不會愛得,就不會如現在似的,似癡似醉,難以自拔了?

她是自己前世今生中,難得一見奇異女子,偏她就是與別不同,不走尋常路,讓人不省心,偏她就是讓自己心動,情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