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沉入他寬廣有力的臂彎,頭靠上他厚實的胸口之後,祈男終於長出了一口氣去,宋玦並不擾她,知道她必是等了自己許久,便靜靜擁住她,數著她的心跳,直到睡意,將二人席卷入轂,陷入黑甜沉鄉。
次日起身,也不知是沒睡好,還是昨晚換小衣時確實受了寒氣,祈男果然覺得有些頭重腳輕,身子發軟。
宋玦換好衣服坐在桌邊喝茶,見祈男起身時有些掙紮,便知不好,再細看其臉色,不由得皺起眉頭來:“可是覺得不舒服了?”
祈男強做出個笑臉來:“哪裏就那麼嬌貴了?有些發昏,想是起得早了,不妨事,一會兒就好了。”
宋玦還是不放心,便叫玉梭:“去濃濃地熬一碗紫蘇薑湯來!再放些白芷!藥材我記得都放在後樓上庫房裏的,一小包一小包的,上頭都有記號。你讓鍾媽媽領你取去。”
祈男忙說不必,攔住玉梭,對宋玦嗔道:“又不是什麼大病,何必這樣鬧得眾人皆知,鬧起多少人來,倒抱怨我輕狂。知道的說爺心疼我,那不知道的, 不必該說我怎麼猖狂得誌了呢!我看紫蘇薑湯就不錯,現成的材料隻怕廚下都有,庫房裏的,就不必了吧?”
宋玦想了想,點頭 應了:“你的話有理,就這樣吧。”
一時去傳了話,大廚房裏果然隨早飯一並送了來。
祈男待湯汁放涼了些,慢慢便都喝了下去,隻這一碗下去,便再也吃不下別的了。
“這怎麼行?”宋玦見一桌子點心,祈男一塊不用,不由得又急了:“到宮裏可得走好長一段路,規矩是奴才不許入午門,你這一去,沒人抬沒人扶的,且還得多照看老太太些!此時不將肚子添飽了,到時暈了可惹出大笑話來!”
祈男好笑起來:“什麼笑話?讓你宋家娶了媳婦不讓吃飽飯不是?”
宋玦不理她,依舊將臉板著。
祈男無奈,隻得向玉梭使個眼色,後者會意,將 丫鬟們一齊帶了出去。
祈男這方撒起嬌來:“好大爺!你才也看到了,那樣大一碗,我哪兒還有空處裝別的吃食?若強吃下去,暈是不會了,隻怕吐得皇後宮裏一地都是,那才真是鬧出笑 話來呢!”
宋玦哼了一聲,冷冷地道:“你隻管吃,吐了隻說是我逼的就是!”
祈男哭笑不得,頭上頓時生出三排黑線來。聽說過不給飯吃,沒聽說過強逼著吃吐了的!
“我心裏明白,爺是為了我好,這樣吧,”祈男見說不動宋玦,隻得曲線救已:“我包二塊帶上車去,一會下車前,肚子裏的藥也消化了,到時我再墊墊,可好?”
宋玦這方依了。
外頭老爺來人,已在催宋玦同上早朝,祈男想問昨晚的事,也沒了機會,隻得替他將披風係好,看看外頭,已零星飄出雪花來,不免又再囑咐幾句。
“我是無妨的,倒是你要當心,”宋玦滿心滿眼的柔軟和寵溺,拉過祈男來道:“一會雖咱們一路,可當了老爺,我不便再說什麼。你一切自己小心,我知你極伶俐,不過皇後卻是個不喜好伶俐的,你隻依老夫人眼色行事,作出溫順拙賢的模樣,就是了。”
祈男說句放心:“大 爺別隻管擔心我,我有老夫人呢!倒是大爺自己。。。”
不料這話題才剛剛提起,外頭司東焦急地聲音傳了進來:“回大爺,老爺又叫人來催了,再不走不行了!”
宋玦在祈男額角上重重印下一吻:“我先去二門外馬上,你也快點!”說完就走,連給祈男回應的時間,也沒有。
祈男慢慢踱到門口,心裏說不出的空落落。明知不過片刻,自己就將於二門外,與宋玦同行入宮,心裏卻隱隱生出強烈的不安來,仿佛此一去,便將與其隔開千座山萬重水一般,心中的眷戀纏綿,難得的讓她有些情傷起來。
“奶奶,包哪兩塊好?”玉梭進來,剛才躲在屏風外頭,雖眼不見,可宋玦與祈男的對 話,她是一字不落全收進耳中的,此時便取了幹淨白布,要替祈男撿點心帶上。
祈男頭也不回:“哪塊好?哪塊也不好!”才說給宋玦的話,不過是安慰對方,實在她今日身體心理,都極不舒服,剛才的藥湯已是拚命咽下,哪裏還有胃口,應付點心?
玉梭的手頓在了半空:“奶奶!”語氣中滿含了焦急,與不安。
祈男知道,自己隻怕嚇住這丫頭了。
“我沒事,不過被那藥汁子堵住了胃口,一時不想吃東西罷了。”祈男遂換上笑臉來道:“放心,我昨兒晚上吃得多,還撐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