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辭行(1 / 2)

“知道啦知道啦!”宋玦再次將祈男拉進懷中:“逗你玩呢!看你,這就當了真!”

祈男不說話了。她是個極聰明伶俐的人,既然看出宋玦為難,也就不再逼他,雖則心裏還有些難受,可她安慰自己,既為人妻,交出自己的心去,這點子負擔,還是應該承受得起的。

“大爺,”半晌,祈男從袖口裏撚出一件小物來,輕輕拉過宋玦的手,放了上去:“這給你帶了去。”

宋玦燈下睜大了眼睛,細細看去,原來手掌裏托出的,竟是小小一個琉璃匣子,內中裝出的,乃是一尊小像,自然是祈男拿手的紙藝,卻不是偏平,而是立體的。

人是站在一架紫藤花下的,花兒如雲似霧從她頭上蔓延遮過,更有幾小朵,似飄散如懸浮,滯著不動在空中,宋玦對著光研究了半日,方才看出極細的銀絲,是鉤在花背後,粘在架子上的。

花已經精致乖巧的夠讓宋玦咋舌了,人就更不必說了。山花寶髻,石竹羅衣,熟悉的妝扮讓他一眼就看出,除了身邊那個正含煙如笑,目欺秋水的妻子,還能是誰?

隻見她隻見她長眉入鬢,鳳眼含羞,玉容細膩,珠唇紅豔,花下低頭,似若有所思,正是當日蘇家東府見著祈男時,一樣的柔婉,一樣的靈慧。

“你帶了它去,若想我時,”祈男的聲音低低的,很有些不好意思:“就看。。。”

她的話還沒說完 ,宋玦熾熱的唇瓣便貼了上來,於是屋裏,再沒了別的聲音。

她哪來的時間做這個?宋玦吻得熱烈忘情,心裏卻愈發深沉,此時此刻他才真正對自己重生這一世,覺出了些絕望,亦生出不少期待來。

讓我活著回來,讓我活著回來吧!

他在心裏呐喊,命運不會這樣殘忍吧?難道隻給我和她,這七天時間團聚麼?!

這會不會,太過殘忍了呢?

屋內紅燭高燒,階前玉色橫空,一輪殘月從空中俯視大地,清風驟起,新開的春梅花片簌簌的飄下,好像是誰落下的淚,顫微微,寒索索地,飄零一地。

次日,宋玦一整天都隻守在家中,自己的小院裏,早起祈男要去老太太那邊,他陪了,過後去太太那裏,他也陪了。

祈男再也沒說不讓不許的話,他在陪,她就與之攜手,縱然太太幾回目光如冰,從她臉上刮過,她也不覺得有什麼似的,坦然受了。

早飯是回來吃的,祈男起個大早,親自點了一隻紅泥小爐,在外間命鎖兒守著,小火銀挑子,熬出鹹鮮適口,綿密芬鬱的火腿瑤柱粥來。

杭州陪嫁過來的箱籠裏,錦芳特意讓帶來的幾壇子泡菜,祈男也命香秀去開了,各色呈上一小碟來,做過粥的小菜。

“大廚房裏什麼 沒有?廚師也都是有名的好手易牙,奶奶倒好,自己巴巴地弄這些東西,”香秀蹲在耳房外窗下的陰地方,皺著眉頭,用雙長尺把的筷子向外夾著泡菜,口中還在不住地抱怨著。

玉梭端著熱水從她身邊走過,聽見這話忍不住開口:“你知道什麼!外頭再好,是別人的,怎比得奶奶親手做出來的?那是一份心意!”

香秀撇了撇嘴,沒再接話。

宋玦便在房裏一天,秀媽媽來過一回,不過吩咐了,晚間老太太置了酒,請爺和奶奶過去,也再沒別的話說。

唯有呂媽媽,三不五時就過來,也沒什麼話說,開始祈男還當有正事,又或是太太有話要傳,請她屋裏來說話。

不料進屋後呂媽媽眼光就直在祈男身上打轉,又不時瞟向裏間簾子縫隙處,欲探宋玦人在何處。

祈男明白過來,眼裏差點沒噴出火來,臉色便不太好看,幾句話就將人打發了出去,待對方走上遊廊, 又特意在外間重重走了幾圈,然後對著裏間問宋玦:“可要填水加墨?”

宋玦自然回說不要,呂媽媽這才明白原來爺在看書,自己也覺得訕訕地,這才去了。

可是去而複返,連續幾回,祈男也煩了,再來時便不請她進屋,又特意請鍾媽媽在外頭擋駕,隻說自己給大 爺收拾行裝呢,沒空說話。

呂媽媽便趁機問鍾媽媽:“這一天到底地膩在屋裏,成個什麼體統?太太不放心,生怕有些不什麼不守規矩的事,這才特意讓我跑三倒四地過來防著。”

鍾媽媽笑了一聲:“我的好媽媽!”接著沒了話。她還能有什麼話說?這屋裏的事她是看在眼裏的,幾回都是宋玦主動,祈男反是端著架子的,叫她怎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