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衿皮膚白,是那種一眼看上去就很清澈很幹淨的膚色,旁政垂下眼,把手離她又近了點兒。
“呀——”顧衿惱怒的睜開眼,疼的眼淚都出來了。“你輕點兒行嗎!”
“不疼不長記性。”旁政離她很近很近,近到顧衿能數清他濃黑的眉毛。他雖這麼說著,手上的力道卻放鬆了些。一時他專心給她擦著幹涸的傷口,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他呼吸噴到顧衿臉上,漸漸的,顧衿可恥的發現自己心跳的越來越快。
屋裏很靜,靜到讓顧衿有一瞬間的鼻酸。
起初和尹白露從酒店出來的時候,顧衿沒覺得有什麼,甚至還覺得有種打贏了場戰爭的驕傲感,可是一個人的時候,被旁政這樣捧著的時候,心底裏那些屬於一個女人特有的情緒就湧出來了。
她豁出了臉麵,為了一樁對自己來說可有可無的生意挨了打,雖然不算什麼大事兒,但是心裏還是覺得有點委屈的。這種委屈不能跟人說,隻能自己往下咽。那是四下無人時特有的,自己心疼自己的矯情。
小時候的顧衿在外吃了虧,從來不敢找人傾訴或者回家跟家人大哭一場。她沒有兄弟姐妹,爸爸去世的又早,母親一個人帶著她,每天聽到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顧衿,你要懂事,不能讓你媽再為你操心了,你要體諒她。
久而久之,顧衿就記住了,不管出了什麼事兒,要體諒別人,至於自己呢,那就是一副金剛不壞之身,三尺打不穿的臉皮。
時間好像是過了幾十秒,又好像是過了幾分鍾,旁政忽然輕描淡寫的笑了一下。“我還以為傅安常有多大的本事,不過就是讓女人出去給他賣命的能耐罷了。”
顧衿一怔,隨即掙開旁政。“你別這麼說。”
“是我們自己丟了生意,他也是跟著受罰。”
顧衿發現旁政總是這樣的本事,明明什麼都不關心,偏偏又什麼都知道。這讓顧衿覺得她在他麵前一點隱私都沒有,這很不公平。
他扯了扯嘴角,“這朋友當的可真仗義。”
“顧衿,你為誰,為什麼,我管不著你,但是今天這事兒你最好別再有第二次。”旁政出聲警告她,扔了手裏的棉球,還是之前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顧衿和他對視,眼睛裏除了有不被理解的憤怒以外,還有明顯的受傷。
“給你丟人了是嗎?”她一下炸了。“我不該去陳湛北的酒店鬧事兒,找人去要案子的事情上不得台麵,給你抹黑了。以後再有這樣麻煩我肯定先打聽好那人祖宗八代跟你有沒有關係,你放心,下回我一準兒避開你!”
旁政急了,“你還想有下回?!”
顧衿站起來,為了讓自己看起來和他更平等一些。“旁政,我做不到像你那樣無論什麼事兒都正大光明,你想要什麼不用說就有人給你親手端到麵前跪著求著你要,我就這樣,你不接受,當初就別娶,現在後悔了?我告訴你,晚——了。”
“顧衿,你有病吧。”
旁政看著她的眼神一瞬間變得特別不可思議,他覺得她莫名其妙,他一點兒也不想跟她再交流下去了。
他轉身去書房拿東西,然後穿上鞋,開門。
挺拔修長的背影在玄關處停了停,旁政扭頭又看了顧衿一眼,她正站在沙發上,憋著一張通紅的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創口貼貼在她幹幹淨淨的腦門上很突兀,顯得她忽然有點兒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