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時陵光捏著手裏的餅卻也吃不下了。
“怎麼了?”左曜見狀,關切詢問。
時陵光咬咬牙,胡亂尋了個借口:“師父,徒兒徒兒隻是想念父皇母後,如今徒兒能吃到這麼好吃的餅,而我的父母卻還下落不明。想到這裏,徒兒就有些食不下咽。”
事實上也是,時陵光重生在宮變以後,根本連他父母最後一麵都沒能見到。前世他也是五歲的時候失去了父母,關於父母的音容笑貌在後來的二十多年裏逐漸淡忘。
以至於到後來,時陵光就算想回憶緬懷自己的父母,卻也根本想不起來他們的模樣了。
左曜聞言,心都揪起來了。
這個孩子怎麼就能這麼懂事這麼惹人疼?
他把時陵光手裏的餅接過去放在旁邊的空碗裏,雙手一展就把孩兒摟進懷裏:“別擔心,師父會讓人幫你留意你父母的下落的。”
這是第二次被左曜抱在懷裏了。
時陵光的心裏無比抵觸,但是他單薄的身子卻好像已經認得這個懷抱,根本沒有怎麼抗拒就被左曜抱住了。
時陵光默默地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左曜你這個變態快把爺放開啊!
他微微掙紮了一下,左曜果然鬆開了手,接著把他打橫抱起,直接放在裏麵的床上,還不忘給他仔細蓋上被子,又溫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事實上,左曜自己也不是很會安慰人,不過他記得很清楚,二徒弟難過的時候,大徒弟好像就是這樣安慰她的,依樣畫葫蘆地學著,感覺似乎也不是很難麼。
時陵光躺在床上,渾身被卷成春卷一樣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心裏翻白眼翻得快抽筋了。
這樣的姿勢怎麼能睡得著?
上一輩子最大的仇人就在身邊他怎麼能睡得著?
呼呼呼~~~
見徒弟很快就陷入沉睡,左曜這才打個響指,讓裏麵的燈火熄滅了,自己則在屏風外麵的蒲團上坐下。
門外的幾片櫻花乘著夜風竄入房間內,調皮地打著旋兒落在左曜膝頭。
左曜正打算好好檢查一下自己體內如今攝入的隕仙散究竟有多少,外頭的院子裏就傳來了開門聲。
聽這呼吸聲和腳步聲,應該璿音回來了。
“師妹。”另外一頭,溫景行壓低聲音朝著仍舊有些悶悶不樂的璿音招招手。
璿音氣鼓鼓的模樣像隻河豚,她鼓起腮幫子瞪了大師兄一眼,重重地哼了一聲別過頭去,卻也沒有直接離開。
溫景行低笑一聲,攤開手掌露出一個精致的紫金鈴鐺給她看:“師兄給你賠罪了,這個你瞧瞧喜不喜歡?”
璿音沒忍住扭頭看了一眼,隨後地驚呼了一聲:“師尊的禦獸鈴!這是師尊送給你的?”
溫景行微微頷首:“你若喜歡,就送給你吧。”
璿音酸溜溜地撇撇嘴角:“我央求了好久師尊都不肯送給我,竟是送給你了,師尊好偏心。”
溫景行輕笑了一聲:“你如今修為不夠,難以駕馭這中品靈器,師尊這才沒有把它送給你。過些時日我得空了,就帶你去抓靈寵好不好?”
璿音聞言,瞪大了漂亮的眼睛半信半疑地望著他:“真的?”
溫景行含笑點頭:“自然是真的。”
“還是大師兄最好了!”璿音一激動,撲上去就把自己掛在溫景行腰上。
左曜默然‘看’著外麵的一切,不知道該什麼好。
禦獸鈴在他看來不過是個玩物,他的私庫裏隨便一件東西都比它好,也就璿音那個丫頭玩心重,一直想要收個靈寵,才心心念念地惦記著,沒想到溫景行卻挑了這個。
以前,溫景行對璿音的寵愛他瞧在眼裏,也隻當是師兄妹之間的感情。但是現在,他不得不多想。
眼下大徒弟心悅璿音,若是日後時陵光也喜歡上了璿音,他門下豈不是要上演兄弟鬩牆的好戲了?
左曜有些發愁地看著外麵院子裏的櫻花樹。
等外邊兒的動靜消停了後,左曜才揮袖掩上房門,開始打坐修煉。
隕仙散是一種他聞所未聞的丹毒,也不知道溫熙華是從何處得來的。不過溫熙華以前經常跟著他師父遊曆下,而且總是出入那些稀奇古怪的地域,偶然得了某種罕見的丹毒也不是不可能的。
左曜也是在後來才聽溫熙華,這丹毒一旦攝入便如附骨之疽難以擺脫,中毒者的骨殖在後期會完全變成紅色。
不過認真思考起來,這種丹毒除了能讓人在修煉的過程中失去對身體的控製權外,應該不會再有別的副作用,畢竟溫熙華自己也打算奪舍這具身體,若是下毒傷了左曜的軀體,對他而言也是得不償失的。
至於這種丹毒要如何清除
左曜嚐試著運轉體內靈氣將毒物逼出,卻都隻是白費功夫。那縷毒素入侵了他的丹田,十分固執地混雜在他的血肉之內不肯脫離。
仿佛是有意識的。
這個念頭讓左曜心地湧出一股荒唐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