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若原本以為自己早就做好了準備,可是看著穿著銀白色盔甲,披著白狐狸毛披風的皇帝英武不凡的走過來的時候,隻覺分離就這麼突然來了,就在此刻,讓她心口突然一緊,就像是被人緊緊的攥住一般的,莫名的疼了起來。
這次是要真的分別了!
皇帝看著漢白玉台階下的文武百官,文臣風姿卓越,井然有序,武官英姿勃發,身上震懾人的威嚴,全都臣服在他的身下,心裏有種說不來的豪情萬丈,身子越發的挺拔,目光凜然,裏麵有團火在燃燒。
一旁的侍從走過來悄聲說道,“陛下,吉時已到,該是啟程了。”
皇帝回頭看了眼不遠處站在屋簷下周清若,穿著一件真紅色的緙絲百鳥朝鳳服,頭戴鑲嵌著百寶的點翠冠,端莊而雅致,十分的漂亮。
他的心裏一沉,昨夜的纏綿之情似乎還沒退去,就這樣分開了啊……,剛才的豪情散去了幾分,又被離別的情緒感染。
周清若皇帝一步步的走了過來,知道這是要來道別,雖然百般的克製,可是還是忍不住覺得鼻子發酸,眼淚就眼眶裏打轉。
“陛下。”周清若溫溫柔柔的喊道。
皇帝以前聽過那句,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不過覺得是一句玩笑話,就算是真的,也是適用於那些沒用的人身上,但是這一刻卻深切的感受到這種不舍。
一想到這一離別就是半年,心裏就覺得空空蕩蕩的,以前再怎麼忙綠,隻要知道萱妃安然的呆在後宮裏等著他,近在咫尺,半個時辰的龍攆就可以見到,就可以安心,但是現如今卻真的要天各一方了。
兩個人久久的對視著,周清若要不是顧忌這許多人在場,真恨不得撲上去抱住皇帝,隻是又怕皇帝覺得自己太過輕浮,畢竟這是文武百官的麵前,實在是有失體統,隻努力的瞪大了眼睛看著皇帝,仔仔細細的,似乎想要把人印刻在腦子裏。
皇帝看著周清若眼角裏掛著淚珠,目光纏綿悱惻的望著自己,隻覺得自己的身子就像是凝固住一樣,根本沒辦法挪動一步。
直到王盛實在是忍不住又喊了次,“陛下,及時已經到了。”皇帝才說道,“要照顧好自己。”
“嗯。”周清若使勁兒的點了點頭。
皇帝凝視了半天,最後一狠心就回頭大步向外走去,周清若看著皇帝漸漸遠去的身影,不知道怎麼的,忍不住喊道,“陛下……”
王盛忍不住想歎氣,心想,萱妃娘娘平時不是挺有眼識的,怎麼在這文武百官麵前這般的糾纏不清?要是落下一個輕浮的名聲就不好了,不過轉念一想,她原本是康王的嬪妃,如今卻是成了皇帝的人,這不是更加令人不齒的身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有什麼好怕的?還是留住皇帝的心更為重要,畢竟這一分別就是半年,陛下也不大可能一個人守身如玉,帶回幾個美人也不是不可能,想到這裏就把頭低的更厲害,裝作沒有看見周清若這不符合規矩的呐喊。
皇帝原本想裝作沒有聽見,可是一回頭就看到周清若臉頰上有淚珠滾落下來,隻覺得那淚珠就好像湯到了他一般,心有一疼,不由自主的就往回走去,待到了跟前就把人狠狠的抱到了懷裏。
“等朕回來嗯?”耳邊傳來皇帝溫熱而充滿不舍的話。
周清若緊緊的抱住皇帝腰身,擦了擦淚流滿麵的麵容,使勁兒的點了點頭。
周青原本以為,愛情離自己很遠,在這要遵守父母之命的年代,想到找到一個真心喜歡自己的人,實在是比登天還難。結果誰能想到不過短短的幾個月,她就對皇帝產生了這樣的依賴心裏,舍不得他,更害怕他有個萬一,許多情緒彙聚在一起,卻又偏偏不知道怎麼跟皇帝說。
皇帝心裏也是百感交集,隻恨不得把這個小人抱著跟自己出征,可是想到自己所要麵臨的處境,又覺得不能帶著她去受苦,隻能作罷。
兩個人緊緊的抱在一起,隻恨不得就這樣天長地久。
等著時辰拖的不能在拖了,王盛隻能厚著臉皮來提醒皇帝。
皇帝終於很下心走了,周清若一路跟隨到了城牆上,看著皇帝身影越來越遠,那威武的隊伍漸行漸遠,終於眼淚模糊的不行。
隨行皇帝的還有太後和康王夫妻兩個人,雖然座架尊貴,從外麵看著金碧輝煌,實則為了怕出意外,門都是被鎖的,而且跟隨的兵士都是皇帝最信任的禁衛軍,由皇帝親近楊虎帶領。
太後麵色如沉,一副穩如泰山的樣子,似乎前幾日的慌亂不過是暫時的,至於另一邊的康王和康王妃卻是一個因為病情而形容枯槁,躺在一側,康王則是低垂著頭,精神恍惚,看著很是憔悴不堪。
害怕過,抗拒過,也曾經掙紮過,可是一切的反抗在皇帝的眼裏不過就是雞蛋碰石頭,自取其辱,現如今康王夫妻都已經失了魂一般,聽之任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