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北平黨組織會給咱們送來的。”
王佩珍索性穿上了衣服,翻身下床,並讓羅正林也穿好衣服,兩個人做著低聲研究起了怎樣建立情報站的事情。
第二天,由於學校放假,王佩珍開始籌備水果攤的準備工作。羅正林與父親進行了正式的談話。羅炳章很早就起來了,因為現在市麵上太亂,他不想到外麵遛早,隻能在自己家裏鍛煉。羅正林見父親在院子裏鍛煉,不好意思睡早覺也起床了。羅正林幾乎是一夜沒睡,與妻子王佩珍說了一夜的悄悄話。吃完早飯,妻子在外麵忙著搭木板,進水果。爺倆坐在椅子上喝水聊天。羅炳章問兒子想幹點什麼,能不能去警察署上班。羅正林巴不得去哪裏,很高興得答應了。
羅炳章今年已經近七十歲的人了,晚清時就中了進士,民國時在北平外交部禮賓司上班謀事,後又擔任國民政府北平市的副秘書長。他經過了國家的改朝換代,什麼樣的事情沒有經曆過,什麼樣的人沒有交往過?政府高官,三教九流,軍閥土匪,社會殘渣,英雄豪傑,流氓地痞,近七十年在他眼前都是匆匆過客;甲午戰爭,馬關條約,團民起事,戊戌政變,辛亥革命,兩次複辟,近百年曆史在他身邊經過都是過眼煙雲。對於兒子的突然回家,他也是心知肚明,他是畢業於日本士官生學校的高材生,絕不會流落社會底層漂泊,一定肩負著不可告人的秘密使命。對於兒子的自述,他開始是半信半疑,後來仔細推敲,他意識到他在隱瞞著什麼。在全國軍民奮起抵抗日寇侵略的縞潮中,像他這樣的人物絕不會袖手旁觀的,因為他是個極端的愛國主義者。因此他斷定,羅正林是一個敢逆潮流所動的抗日分子,回北平一定肩負著特殊使命。
羅炳章是個明白人,不能耽誤孩子的前程,不能說破他的身份。說話一定要點到為止,盡量給他謀求一個他認為合適的差事。暗中幫忙,比明著幫忙更有力度和深度。
羅炳章深情地望著自己的兒子,感慨地說:
“世道艱難,世事難料。人心不古,居心莫測。能在萬馬軍中取上將首級是大英雄,但是能在亂世中出汙泥而不染更是人中蛟龍。北平現在被日本人占領,很快就會變成日本人的殖民地。在中國的土地上劃出一塊國中之國來,是中國人的極大恥辱。在滿懷恥辱的生活中,苟且偷生也好,賣國求榮也罷,都是當順民的技巧。當順民把忍辱負重當成托詞,賣國求榮有賣國賣身的理由,但是他找不出任何托詞。人常說,活著要有骨氣。人,千萬別把祖宗給忘了。”
羅正林聽著父親的教導,心中對父親產生了一種格外親近和崇敬的感情。其實這是父親對他的一種心理暗示,首先明確表明,父親是一個堅定的愛國主義者,絕不會當漢奸;其二,是明確告訴他有可能給他找一個“忍辱負重”的差事。
羅正林說:“爸爸,我沒有作對不起國家的事,也沒有作對不起家裏的事。我請求您,不要刨根問底,到將來您會知道我是個什麼人的。不管我能找到什麼樣的工作,您會發現,我在做一件別人不能做的事情,是在作對國家對中國人有益的工作。為了這個工作,哪怕是丟了我的身家性命也在所不辭。”
果然,羅炳章在一個月後給他找到了一個極其重要的有權力的“差事”,那就是通過他的關係,在大漢奸齊興遠的偽治安軍司令部裏警備處當處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