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貿易附帶的毒品走私,是一個社會問題,不是哪一個人的問題。有的國家把製造和販賣鴉片作為國民經濟的主要財政收入,誰也不能把影響國民經濟發展的大問題提高到禍國殃民的罪惡程度。北平的鴉片貿易由來已久,他的收入的近80%支撐北平和華北的軍費開支。現在是戰爭時期,軍隊要打仗,人民要吃飯,這一切的開銷都是自給自足的。北平是一個消費城市,是個文化古都,政府拿不出更多的金錢來養活幾百萬人口的經濟問題。所以,請羅師長認真地考慮一下,適可而止。我往更深處說明一點,鴉片買賣是在大日本皇軍的同意下進行的,你不要幹預過甚。你的愛國心是應該提倡和表揚的,我也是堅決反對這種損人利己的買賣的,我是不吸煙不吸毒並且對吸毒深惡痛絕的。我告訴你一個事實,北平市在派出所登記的煙民有三十一萬人之多,占北平市一百八十二萬人口的16%,這還沒有把吸白麵的人算進去。所以,光靠整治一些官吏是不能根絕這項罪惡的買賣的。”羅正林明白了主要的問題,那就是這項貿易是日本人在鼓動和支持並一手操縱的,就是日本人用毒品來麻醉中國人民的神經,消除中國人民抗日的意識。
羅正林開始用正眼看本川顧問了。不管他的話是真還是假,起碼態度是誠懇的,有些話說得還是有道理的。羅正林對本川顧問說:“非常感謝本川君的真誠態度,首先您把這項買賣說成是罪惡的,這就很了不起。您是代表日本政府對北平警備師進行直接領導的,您的話卻把罪責推到了日本政府身上,您是有膽量的。既然承認這是一項罪惡的貿易,雖然不能直接取締,但總是要有所節製的吧,作為消除罪惡的中國警察總不能撒手不管吧,讓中國人都成大煙鬼,誰來為皇軍服務?要想統治中國,還講什麼王道樂土?您是警備師的高級顧問,您願意我的警備師都去吸煙,成為東亞病夫,誰來維持北平的治安和秩序呢?”
本川顧問不可能回答羅正林的這些問題,他的主要意思已經對羅正林進行了轉達,就算完成任務了,聽不聽由你。他非常客氣得告辭了。
看起來用合法的手段,通過行政處罰的方式根本解決不了現實問題,隻有用“觸雷”的方式給他們適當的放血,給北平大大小小的鴉片販子們一點教訓。
可是,究竟是把餘晉和簡單的拉下馬呢還是把他繩之於法呢?為了不造成北平城更大的動亂,使敵人在北平的統治相對的平穩一些,減少自己力量的損失,先放過他的狗命,讓他自動辭職為好。等他下台以後,再去幹掉他,這樣不會引起太大的震動。
先放過餘晉和這條大魚,那麼解決吳華南的問題就提上了議事日程。吳華南是個喪盡病狂的鴉片奸商,他與日偽勾結,毒害國人罪不容赦,必須堅決地予以除掉。但是除掉吳華南談何容易,首先他居無定所,行蹤飄忽不定,長時間來往於北平與張家口、綏遠、天津等地,身邊又有日軍保護,一般人很難接近他。在北平,他沒有家眷;在張家口沒有辦公地點,飛機來飛機去,車裏來車裏去,很難跟蹤他的準確住址。這麼大的富甲天下一個商人,有時竟然睡在馬路邊的大車店裏,有時睡在工廠的工具間裏。
羅正林讓龔前和李林派出十幾路偵查員和特工跟蹤和監視吳華南,隻要他露頭,無論在哪裏,一定立刻向師部報告。同時他通知齊鳳林密切注意吳華南的消息,注意搜尋吳華南在北平經常居住的飯店和旅館,經常與他接觸的人物。由於齊鳳林兼任禁煙局局長,羅正林讓他搜集北平南城鴉片生產和銷售的情報,尤其是監視“白麵工廠”的生產銷售以及運輸渠道等第一手資料。工作在悄悄地進行著,各路人馬放了出去,下一步就是作通齊興遠的工作,因為這麼幹,必須讓齊興遠知道這是在觸日本人的雷,萬一出現緊急情況由他來頂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