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就兩個人,本川把事情的前前後後向羅正林敘說了一遍,並說現在鬆井不知去向,是死是活全然不曉。羅正林把龔前叫到屋裏,吩咐準備開車,派一個班的人集結待命。
羅正林讓本川帶路,龔前開著車,一個班的士兵坐著一輛卡車,向前門裏煤市街前進。到了煤市街,找著了那家妓院,進去後已經人去樓空。隻是在那個單間裏發現了滿地的鮮血,還有兩顆帶血絲的門牙。本川的襪子和領帶找到了,上麵也是血跡斑斑;鬆井的帽子和腰帶扔在了地上,人跡皆無。整個樓房空無一人。沒有任何搏鬥的痕跡,估計人已經跑到天邊去了。這是誰幹的,鬆井哪裏去了。總要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吧。一點線索都沒有,到哪裏去找鬆井的影子?
羅正林在現場搜索可疑的蛛絲馬跡,龔前到附近妓院去打聽目擊者,但是都一無所獲。羅正林聽本川說過,有三個警察打得他們,他估計到了是誰幹的事。他想一定是前門警察所的警察幹的,這個所長他認識。他決定從這個警察所入手準能找到鬆井的下落,但是這想法不能讓本川知道,他要是知道了,那就又殺頭的危險,所長的腦袋就長不住了。他讓龔前和本川原地待命,領著半個班的士兵開著汽車來到了前門警察所。到了以後,與所長單獨談話。他說:“你給我說實話,我保你平安無事。我隻想知道另一個日本人的生死下落。”所長開始拒不承認他們有三個警察打了兩個日本人,羅正林說:“你不要抵賴,你看你的衣服上都有血痕,牆上掛著的警棍上都有打人的血跡。沒關係,打了就打了,有一個死了,有一個活了。那個活著的就在妓院裏,他能一眼就認出你來。我為什麼不帶他來,就是想讓你們白打日本人。日本人在中國的地麵上胡作非為,還不該挨打呀?你隻要告訴我死了的那個日本人在哪裏,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那個警察所長想了一想,說:“您是什麼人,敢說這樣的話?”羅正林說:“我是北平治安軍警備師的師長,我叫羅正林。”那個所長立刻就說:“原來是羅師長,久仰大名。我們太崇拜您了。好,我說。那個日本人在陶然亭外的亂葬崗子裏,埋都沒埋。”羅正林起身對所長說:“不許你往外說這件事情,誰來問都說不知道,打死也不承認。”
羅正林帶著半個班的士兵回到煤市街,對本川說:“剛才我到街上找了個算卦的,那個算卦的說,我們要找的人在南邊,可能已經死了。要是死了,肯定會在陶然亭外的亂葬崗子裏,走,去看看。”一夥人開著汽車直奔陶然亭亂葬崗,本川急匆匆地翻看每一個屍體,很快就找到了鬆井。隻見鬆井衣冠不整得躺在死人堆裏,已經凍成大冰坨子了。本川不知道如何處理,問羅正林怎麼辦。羅正林說:“本川太君,按理說你們日本人死在了亂葬崗子裏,我們是當作流浪漢被凍死的無家可歸的人處理的,隻要在衛生局下屬的收屍單位登記就算了結了。可是他是警備師的顧問,私自擅離職守到花街柳巷**宿妓,是會以軍官**罪處以刑罰的,這太影響皇軍的顏麵了。到現在我都不知道怎麼樣給鬆井顧問定案了,您看找個什麼理由合適呀。”本川哪裏還能想出什麼好的理由?他自己都在違犯軍令,和鬆井一起**宿妓,自己也難逃罪責呀!本川完全沒有了主意,想報案,實話實說吧,自己將受處罰;可是不報案,怎麼能自圓其說?這畢竟是一名派往中國治安軍警備師的顧問,死也應該有個說法吧?他真的想不起任何好的借口了,隻有依賴羅正林了。他用乞求的目光看著羅正林,希望從羅正林的眼中看到曙光。羅正林其實也在為鬆井的死在找客觀理由,隻是他要權衡利弊,怎樣更符合邏輯不被查出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