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其實更破。

而且更簡陋。

除了一個書架一架床一個瘸腿小凳兒,就什麼也沒有了。

甚至連衣櫃都沒有!

那床,書架,凳子的四角都被木片釘了好幾層……

其實,就算有衣櫃也起不了作用,縣長大人擺在凳子上的僅僅隻有三套衣服,官服一套,還有便服換洗兩套。

簡直就是可憐了……

這使得他極度好奇,這位縣長大人到底是有多落魄才能做到這麼寒酸。

可他在這裏工作了月餘,卻沒有見著對方一麵。

這倒不是說縣長大人躲他還是怎麼。

主要是見不著。

每天他還沒起,縣長大人就出去了,他睡了,縣長大人還沒回……

所以導致了他都“上班”這麼久,卻還不曉得自己的上司是啥模樣。

不過,雖然如此,他還是能從這縣衙唯二的幫傭口中得出結論——這位縣長大人很受尊敬。

順便一提,縣衙的唯二幫傭就是廚娘跟他……

廚娘都還是兼職義務的,每天晚上做好飯,給縣長大人留好晚餐、早餐,就回家去了,第二天清晨再過來做飯。

……因為縣衙窮,沒錢開支,更沒錢請人。

雖然從廚娘的口中他了解到其實城裏的人很樂意幫忙莫樹先生做點事情,但是人家認為不給工錢不好意思,在大家的強烈要求下,才勉強同意城裏的女人們在得空的前提下,輪流過來幫忙煮飯,洗衣打掃衛生。

現在有了他這一名正言順的勞動力,自然就分擔了原本廚娘的工作——雖然他不但完成的不出色還讓人給他收了不少爛攤子。

衙役共有十八人,師爺一人兼職賬房,管家,等等其他所有除縣長以外的所有職務——因為沒錢,所以師爺也很命苦地身兼數職。

衙役都是本地人,每天早上巡邏一番回來吃早餐,下午散工後就各自回家吃飯,第二天再來上工。

雖然說縣衙是提供晚餐的,但是大家為了節約衙門的開支,都回家吃飯。

至於師爺?

一早就被縣長大人帶出去奴役,晚上散工了人家也回去了,所以他也沒見過。

所以基本上一到晚上偌大破爛的縣衙就隻剩下他和早出晚歸的縣長大人了。

他身處房駿國這麼多年,真的從未見過這麼窮的縣官。

小貪小賄那都是常見的,大貪的也不算少,不貪的也見過。

但畢竟是“公務員”啊,怎麼會窮成這樣?

他實在是搞不懂。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因。

某個清晨,縣長大人一早出門了,今天來做飯的嫂子說有點事所以沒辦法外出買菜,讓她家男人帶了信,說已經跟買菜的講好,也給了錢,讓他去取。

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先例。

他收拾妥當自己後,也跟著出門去。

沿路不斷有認識不認識的人跟他打招呼,他也一一回應。

托在衙門工作的福,雖然沒有工錢,沒辦法買自己想要的東西,但卻也因為這份工作,得到了這個城裏居民們愛屋及烏的喜愛和尊敬。

話又說回來,他的確是沒什麼想要買的東西。

或者說,他對什麼都沒有興趣。

工作是為了吃飯,吃飯,是為了活著,活著,是為了工作。

僅此而已。

他不願意想太多,也懶得想太多。

不要想太多,就好了。

像動物一樣本能地活著,就不會難過了。

他不斷告訴自己。

“南哥兒,來取菜了?”菜販子看到他過來,熱情地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