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話。
兩人的對話,在耳邊漸漸清晰起來。
“郎中看了說還需要慢慢養。”這是莫樹的話。
“是嘛。”朱溪的聲音,“這也是沒辦法的啦。”
在說我身體的狀況?
這樣一聽,最近變得較為關心身體狀況的南哥兒又稍微打起一點精神聽兩個人說話。
“說起來。”朱溪輕笑,“你不敢說麼?”
“什麼?”
什麼?
這邊南哥兒也有點好奇地豎起耳朵聽。
“全廣田都知道了,就隻有小南不知道吧。”
“有這麼明顯?”莫樹嘀咕,“我自己也是最近才發現的呢。”
發現什麼了?
“當局者迷。”朱溪調笑,“而且,你本來就跟常人不同,怎會懂得普通人的七情六欲。”
“我怎麼跟常人不同。”莫樹輕笑,“隻有你這樣說。”
“隻有我的立場不同,才知曉你是怎樣的人。”朱溪淡淡道,“不準備告訴他麼?”
“恩?”
“裝什麼傻呢,”朱溪不滿,“你不是心悅於他麼?”
南哥兒在房間內,聽得朱溪這句話,頓時呆住。
心悅?
不是吧!
但是,好像又覺得是的。
綜合之前莫樹的種種表現,似乎也有點是真的。
但是,我有什麼值得莫樹喜歡的呢?
……總覺得有點奇怪,但是好像又並沒有很意外。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南哥兒在心裏琢磨半晌,也沒想出個所以然,倒是那邊回神過來時,莫樹跟朱溪的對話要告一段落了。
“你自己看著辦吧。”朱溪哼笑,“難得看到你的熱鬧,我可沒興趣幫忙。”
“不用。”莫樹輕笑,“不用做什麼,讓他自己慢慢來吧。無論多久的等待都是值得。”
“看不出你居然有此等耐心。”
“僅此一人而已。”莫樹淡淡道,“哪怕別人棄之如敝屐,我仍視之為珍寶。”頓了頓,又道,“我的小南,已受了太多傷,我不忍再逼迫他,不願增加他一點不悅。”
“不想莫樹先生居然是癡情之人。”朱溪毫不留情的調笑。
“我們沒結果的。”莫樹很淡然地說。“你讚我也沒用。”
朱溪似乎被莫樹的話給噎得喘不上氣兒來。
半晌,才低吼:“莫樹,你信不信我會立刻將你推下樓去。”
“因愛生恨也是無用。”莫樹繼續蛋定,“強扭的瓜不甜,不想師爺居然是癡情之人。”原封不動地將朱溪的話給丟了回去。
“莫樹!”這下,朱溪師爺再也無法忍受這個腦殘之極還偏偏一臉蛋定的家夥了,咆哮之,“老子要捏死你!”
“我說了,師爺,我們沒結果的。”莫樹很淡然地再次“拒絕”了朱溪。
伴隨著腳步聲響起的是兩個人拳腳相擊的聲音——估摸著是一邊打一邊走遠了。
留下南哥兒紅著臉,坐在在春嬌的房內,種種複雜心情一湧而上。
驚訝,感動,黑線,囧……
他從北郡,順河漂流,滿心絕望,渾身傷痕,於瀕死之際抵達了廣田。
原以為整個世界都已將自己遺棄,亦或是自己被這個世界厭惡。
卻不料,在這裏,眼見了另一個,與之前自己所見完全不同的人間。
不同的生活,不同的風景,不同的人。
支離破碎的心靈,也在一點一點地慢慢被這些溫暖融化,然後慢慢凝固成新的形狀,新的色彩。
並沒有刻意,也沒有做作。
真實的,嘈雜的,然後溫柔地,將自己重新納入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