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門外行去,守衛的士兵卻堵在了門口。蘭芷停步,扭頭朝秋玉成看去:“怎麼,秋大人還真想留我一試?”
秋玉成吃吃笑了起來:“嫂嫂別心急啊!試自然是要試的,隻是現下那麼多雙眼睛盯著,咱們隻能先做點別的,就比如……”他行到蘭芷身旁,禮貌一躬身:“比如,嫂嫂此番失蹤,原來是為歹人所劫,為確保嫂嫂安全,秋某不得已請嫂嫂回寒舍暫住幾日——這件事卻是可以呢。”
蘭芷隻覺心沉了下去。
秋玉成以確保蘭芷安全之名將蘭芷帶回秋府的事,很快傳到了段淩那裏。蘭芷沒有因為秋玉成的恐嚇亂了分寸,可隻這消息,就讓段淩再無法鎮定。朝廷的情況段淩也知道,因此他心中其實清楚,秋玉成不敢碰蘭芷,此番將蘭芷帶回府,一定也倍受壓力。理智告訴他,這隻是秋玉成山窮水盡的最後伎倆,他必須沉住氣。可是止不住,他依舊萬分焦慮。
這些焦慮在次日任千戶來訪時,再壓製不住。任千戶昨日得到消息,便即刻去了秋府交涉,秋玉成卻不肯放人,甚至不讓他見蘭芷一麵。任千戶從袖中摸出了一個小布包,遞給段淩:“他隻交給了我這個,讓我轉交你。”
段淩接過打開,竟看到了一隻女式的素白襪子,臉色便陰了。任千戶也不料秋玉成這般無恥,見段淩臉色不好,連忙道:“這東西街上到處都有賣,是個女人都會穿,不一定就是夫人的,大人不要多想。”
段淩其實清楚他說得在理,卻偏偏要咬牙道:“若不是阿芷的,他何必送來給我?”
任千戶直言道:“自是想以此激怒大人。”
段淩拿著那襪子攥緊,複又鬆開,最終丟回布包裏,深深呼吸:“你說得對,你說得對……”
任千戶鬆一口氣,再不敢為秋玉成轉送東西。可他不送,還會有其他人送。寧逸院的守備盡職盡責,偶爾便會來交給段淩一個包裹:先是女人撕破的中衣、慘遭□□皺巴巴的肚兜,然後是浸透了血跡的手絹、沾染了不明液體的床單,後來甚至是一根通體翠綠的玉勢……
段淩對著這些東西,不好的猜想就如野馬脫韁,一發不可收拾。焦慮與擔憂幾乎要將他逼入絕境,白日他猶能強自克製,可夜晚他卻再沒睡過一分一秒。連日的折磨不曾稍停,這天傍晚,許久未露麵的秋玉成又來到了寧逸院。
秋玉成穿著大紅衣裳,更襯得人唇紅齒白,精氣神十足。他笑嘻嘻與段淩招呼:“小淩淩,我來給你送飯啦!”
段淩正在院中涼亭裏調息,聽見秋玉成的聲音,手指在衣袖的遮蔽下微不可見一抽。他垂眸許久,終是緩緩道了句:“勞煩。”
秋玉成將飯盒放在涼亭石桌上:“沒事沒事,來來,趁熱吃。”
段淩抬眼看他,眸中不見波瀾,心中卻恨怒滿滿。這恨怒早已攀登至臨界點,卻一直被強行鎮壓,不敢爆發。持續的思慮與疲勞讓段淩的神經繃成了一條細線,他深知他的怒火一旦爆發,便會將他搖搖欲墜的理智一並焚燒殆盡。屆時,他再無法自控,不定便會做出什麼糊塗事,正中了秋玉成的下懷……
秋玉成回望,笑得愈發囂張。兩人對視良久,段淩終是坐去石桌旁,不言不語將飯菜擺出,竟是真吃了起來。
秋玉成就頂著那欠揍的笑臉在旁看。待到段淩吃完飯菜,招呼守備收拾碗筷時,他才一聲輕歎:“小淩淩,不得不說,我有時還挺佩服你。”他朝著段淩豎起大拇指:“真沉得住氣。”
段淩好似沒聽見他的話一般,轉身朝房中行去。因為極力克製,他的腳步幾近沉緩:“秋大人若沒別的事,我便回屋歇息了,慢走不送。”
秋玉成嘖嘖了幾句,竟也不攔他:“好吧,我也該早些回府了,畢竟家中還有美人等候……”
段淩腳步一頓,雙手握拳,指甲掐入掌心。他克製得萬般辛苦,才沒讓自己轉頭,問出有關蘭芷的話。可秋玉成見他不上當,卻是追了上來:“哎不對,小淩淩等等!我要拿回我的東西。”
段淩聲音都有些變了調:“什麼東西?”
秋玉成臉皮比城牆厚,誇張做了個吃驚的表情:“我的寶貝大玉棒啊!”他吃吃笑了起來,就如分享秘密一般低語道:“小淩淩知道不?她很喜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