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或許是沒想到薄炎竟那樣輕鬆地擋下了,凝予反應不及,手順勢收了回去,劍刃竟生生刺進了自己的腹部。
一切隻是電光火石之間的事情。當鮮血湧出的時候,薄炎和凝予都怔住了。薄炎是忽然想到,她既然刺向他的胸口,就說明她其實並不想殺他。即使他現在身體虛弱,可依舊還是神獸。哪怕是當胸一劍,也未必能要了他的性命。凝予則是根本料想不到自己會傷在他的手上。
當時,他們都沒有將那傷想得太嚴重。隻要麒麟還沒有死,王就依舊是不死之身。這一劍,不會危及生命。可是,結果卻是出乎意料之外。
很久以後,薄炎常常在想,也許因為他的心底本就沒有完全打消弑主的念頭,或許,倒轉劍鋒時,他確實想過要殺了凝予的,但到底如何,他卻已經找不出答案了,當時,一切發生得太快也太突然,讓他根本來不及去思考這些根由。
當時,突如其來的刺痛瞬間遍及全身,仿佛是要將身體生生撕裂一般,意識裏,除了痛,再有沒有任何的感覺。不記得那個時候到底痛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很久很久,隻記得最後,意識突然地跌入了黑暗之中。
等到他醒過來時,發現自己是在一處山林中,印璞,他的女怪正在他身邊,一臉擔心的樣子。
然後,下一刻,薄炎便發現自己失去了麒麟的力量。當時的心情異常的複雜,就像是鬆了一口氣,也有些喜悅,可卻隱隱有些不詳的預感。
再之後,他想起了血咒。如果想要繼續活下去,就必須接受那隨時可能出現的撕心裂肺的痛苦。可是,如果可以擺脫命運,那麼,這樣的痛,他甘之如飴。
可事實上,那才隻是開始。給他的懲罰,才剛剛開始而已……
從薄炎陷入了回憶起,巳就一直沒有說話。
一直到此刻,見他的神情漸漸陰晴不定起來,才開口道:“其實,你該明白的,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根本不在乎。我們離開這裏好不好?回黃海去。這裏的一切都不要管了。”
薄炎卻絲毫沒有因為他的話而露出喜色來,隻是自顧自地繼續說道:“血咒發作起來,很疼。”薄炎的語氣很平淡,但巳卻禁不住皺起了眉頭。
“每次發作的時候,都不知道是不是會就那樣死去。”
“你是不希望我得而複失,所以不肯見我的嗎?”對薄炎的心思,巳向來很了解。
“這隻是一小部分原因而已。”薄炎並沒有否定巳的話。既然再次遇到了,再瞞著,已經沒什麼意義了。可是,薄炎依舊希望可以將傷害減到最低,“我們還是別見麵吧。等到這裏的事了了,我就會離開。”
“你覺得可能嗎?”巳冷著聲問道。
可能嗎?好象不可能吧。既然遇到了,巳是絕不可能再放手的。
薄炎禁不住在心底輕輕歎了口氣。巳的性子,他怎麼會不了解呢。這樣的要求,隻是自欺欺人而已。
“跟我回黃海!”巳的聲音異常地堅定。可薄炎搖了搖頭,沒有絲毫猶豫。
一片靜默。
然後,薄炎突然說道:“印璞死了。是我殺的。”
他的話,讓巳禁不住心一刺。
薄炎的神情很平靜,可是,巳知道,薄炎該是故意那樣直接地說出來的,像是故意狠狠給自己心上紮一刀。薄炎身邊,除了巳以外,女怪印璞是他最親近的了。
之前,凝予的死,他始終沒有完全說清楚。巳明白,哪怕凝予真的是他殺的,他也僅僅隻有負罪感而已。可是,他說印璞是他殺的。神情再如何平靜,依舊能看到他心底那徹骨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