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他們擁有太多太多的時間了,在那樣漫長悠遠的年月裏,可以彼此相伴其實已經足夠了。
回到金波宮的時候,驍宗和泰麒已經回戴國了。陽子被景麒盯著處理朝政,據說她也漸漸染上尚隆那壞毛病。至於尚隆和六太,難得可以光明正大地偷懶,不等到那邊過來逮人,怕是不願意離開的了。
找到尚隆的時候,珞葭直接開門見山提出要求,國家初定,她可沒那麼多閑工夫。
“幫我找一個人。”雖然不可能了解到具體情況,但約略可以猜出尚隆在暗地裏必定埋了不少勢力。
“那個人啊。”尚隆漫不經心的回應著,“沒問題,找到之後呢。”
目光一冷,珞葭回道:“不需要通知我了,殺無赦。”
一挑眉,尚隆依舊氣定神閑地回了句:“好。”
被堇池擺了一道,尚隆怕是也有些不爽在。雖說活了五百多年,早已經心靜如水,但也因此更加肆無忌憚了。
“替我轉告景王,楊州一事,多謝了,我就不去辭行了。”關於楊州的事,不可能瞞得住,隻怕陽子也要費番工夫才能平下眾人的疑慮。
“沒問題。”似乎是想到陽子現在的狀況,尚隆禁不住有些幸災樂禍地笑了笑。
“那我走了。”隨意地一句,珞葭轉身便要離開。
“這麼快?”
沒有回頭,珞葭隻是淡淡丟回一句:“我可沒你那麼不務正業。”
這讓尚隆禁不住笑了起來。
“那麼,五年之後,再見了。”
聽到這話,珞葭的腳步稍稍一頓,而後隻是舉了下手示意自己聽到了。
看著已經遠去的身影,尚隆的眼中卻是忽然閃過一抹神傷。
這樣的聚會,本是他一時興起的念頭。隻是覺得那遠離塵世的玉座太過冰冷,想要知道這個世界裏並不隻有自己一人是獨自站在那孤風絕頂的。
隻是,王朝終有覆滅的一天。
若是沒有交集的陌生人,或許還能漠然視之。
可他們四人如果漸漸交情深厚起來,當終究要別離的那一天到來時,心該是何等悲涼。
即使活了五百多年,即使看遍人間滄桑,自以為心已經堅若磐石。可是,就算是王,依舊隻是人而已,依舊有著人的愛、恨、嗔、癡、怨、怒、苦,誰也無法徹悟成佛。
哪裏才是終點?何時才是盡頭?
珞葭回到翠篁宮的時候,剛走進水陽殿,便已經有人追了進來。
看著一臉不耐的巳,她依舊自顧前行。
直到被擋住去路,才無奈地停下。
“你怎麼乖乖走路了?不像以前那樣來去無蹤,總是突然冒出來的。”巳還沒開口,珞葭卻先出聲了,隻是,這話裏卻隱隱帶著一些調侃的味道。
微一滯,巳隻是抿了抿唇,橫了她一眼。
“我來是要問你,他什麼時候才可以離開?”語氣裏似乎有些怒意。
不用猜也知道巳說的他就是薄炎了。
“離開?去哪?”珞葭隻是輕描淡寫地問了句。
“當然是回黃海了。釋末可以走,澈虞可以辭官,他為什麼不可以走?”
“這問題你該去問他吧。”珞葭依舊是淡淡地撇清了幹係。
“他什麼也不說,我才來問你的!”壓抑著怒氣的聲音,看來是在薄炎那吃了不少釘子。
冷冷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珞葭才正色回答道:“正因為釋末和澈虞退了下來,他才不能走。好不容易把這水給攪混了,我還等著他幫我善後呢。”
“這關他什麼事!”
“你這話怎麼不去跟他說。”依舊是有些淡漠的語氣,說完,珞葭便越過他,繼續往前走了。她可沒那麼多時間跟他爭論這種沒意義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