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懂!”
“那我再給你說一遍?”
“就你懂?德行!”劉小菁尖聲嚷叫起來,“如果你想發神經就自個兒發吧!別給孩子的腦瓜裏灌輸這些沒用的東西!”
為了理想,李贇明把一幫人召集到家裏,向他們講解自己的理論:每一期彩票,在銷售截止後、開獎前,用計算機對所有的聯網彩票進行遍曆,找到一個沒人買的數字作為大獎。再安排幾個小獎給個人嚐嚐甜頭。等累積很多了,就派人買計算得出的一個號碼,買二十注,然後戴口罩去領錢。劉小菁認為李贇明瘋了,可張昊馬上消除了她的疑慮。他大聲地讚揚李贇明的智慧,說聽從了李贇明的分析之後已經中了三次獎了。劉小菁問中了多少,張昊說三次加起來一共二十塊。
彩票夢徹底失敗,李贇明豈能甘心?進而開始轉戰股票。他一連幾個星期纏住劉小菁,央求她批給自己一批經費。三番五次的軟磨硬泡之後,劉小菁沒有拗過前夫的固執。於是,李贇明把劉小菁的五萬塊錢分成三批下注,經過一番折騰之後,劉小菁好不容易攢起來的五萬元私房錢終於變成了一堆虛擬的數字,套在了證券交易所的賬戶上了。
別炒股了,對你風險太大,按照你的智商還是什麼都不做最安全。劉小菁的金玉良言還是起了作用。股票和彩票宣告失敗後,李贇明迷上了戶外,幻想創造從祖國最南端徒步到最北端的奇跡。李贇明的生命不再是一場賽跑,而變成了一次旅行。幾番出征之後,精力充沛、衣著整潔的李贇明逐漸變成一個外表疏懶、衣冠不整、滿臉胡髭的流浪漢,跟“犀利哥”有一拚。劉小菁認為李贇明中了邪,要麼就是車禍留下來的後遺症。她沒有想到這個官場失意的男人精力會這麼旺盛,但是她有什麼辦法呢?且讓他胡折騰吧,等身心俱疲時他就老實了。為了迎接下一個不同尋常的旅行,李贇明做了充分細致的準備,購買了大量的戶外裝備,然後就死皮賴臉地纏著張昊讓人家跟隨他去冒險了。
張昊的生意讓警察給攪了,關了幾個月後窮得像礦泉水一樣透明,終有所悟,明白了世道艱辛人生苦短,再也經不起折騰了,遂決定刀槍入庫馬放南山。正發愁沒地方睡覺,李贇明遞過來個枕頭。
最初幾天,他們沒有遇到特殊的困難。他們順著遍布石頭的河床一路向西,到了兒時那會兒逃學發現的所謂的蠻荒之地,並且沿著灌木林中間的小徑進入了一片樹林。到第一個周末,他們就斷了炊,所幸僥幸打死了一隻野兔,拿它烤熟,可是決定隻吃一半,把剩下的儲備起來。他們采取了各種措施,以延緩下一次的進餐時間,並利用雨水和溪水來洗澡和解渴。在隨後的十幾天中,他們根本沒有見到陽光,到處都是悶熱的茂密叢林。後來腳下的土地變得潮濕、鬆軟起來,雜草越來越密,飛禽的啼鳴和猴子的尖叫越來越遠--四周變得慘淡淒涼。這個潮濕和寂寥的境地猶如傑克.倫敦《熱愛生命》中描述的世界一樣,連泥鰍都難以捕捉。在這裏,他們的鞋子陷進了膠水般的泥坑,他們的開山斧亂劈著過頂的雜草,荊棘上的尖刺讓他們寸步難行,連帳篷的用武之地都非常罕見。整整一個星期,他們幾乎沒有說話,像野人一樣在茫茫無際的沼澤裏行進,照明的隻有微弱的星光。回頭的路是沒有的,因為他們開辟的小徑一下子就不見了,幾乎立即在他們身後長出了新的野草。“不要緊,”李贇明說。“隻要是不迷失方向,就一定能走出去。”他不斷地盯住指南針和衛星設備,繼續領著痛不欲生的張昊往看不見的北方前進。終於走出了濕地,來到了一條國道上。周圍是沒有星光的黑夜,但是黑暗裏充滿了新鮮空氣讓他們感到振奮,一輛輛呼嘯而過的汽車讓他們有種重返地球的興奮。在公路上走了兩天,長途跋涉讓他們疲憊不堪,腳上的水泡和血泡此起彼伏,於是內心在經過一番痛苦的掙紮之後幹脆搭車。在車上,他們終於第一次安穩地睡了個大覺。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升得很高,四周出現了久違的城市建築,他們因此驚得發呆,原來又他媽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