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好一會兒,他終於直起身來,抓過一旁的藥粉灑上他仍在滲血的傷,他也總算能夠鬆開牙關開口說話,“白兄,你怎會來此?”

“野利仁榮說近日來李元昊似乎對他有所懷疑,要楚無咎派個得力之人前來助他,一方麵打擊宋軍,一方麵也可打消李元昊的顧慮。當然,這些隻是表麵,牽製楚無咎也是原因之一;至於暗地裏還有其他什麼不可告人的伎倆,還有待觀察。”白玉堂邊說,邊伸出一臂撐到展昭腰下支起他的身子,另一手不停將繃帶纏了上去。

“白兄說得不錯。我總覺李元昊、野利仁榮及楚無咎三人之間的牽連盤根錯節,比表麵顯示出的所謂“敵我”關係還要複雜上幾分,而最關鍵之人還是這天大王野利仁榮。此人身上並無邪氣,任何時都將一切做得滴水不漏,就算近了身側也難摸清他半分心思……”

展昭想到此事,眉鋒又皺了起來,一時忘了自己方才受了傷,話說多了便易傷氣,一語未畢便抑製不住,咳了起來。片刻之後止住,未及再開口,白玉堂已綁好繃帶,手下用力一收,打了結固定好;他幾乎可以感覺到那力道中故意的成分。

“沒用之人還是早些閉嘴的好,這些無須你說白爺爺也看得出……至於其他,靠你根本成不得事。方才回營時,野利仁榮並未領軍走在最前,而是連馬也未騎,有意墜行在後方步軍當中,你可知當時與他走在一起的是誰?”

說到此,白玉堂斂眉低笑了幾聲之後,才繼續道——

“李元昊。”

“什麼?李元昊今日也在陣前?”展昭一怔,重新將思緒理過一遍之後,心頭不由得提了起來,突突跳了幾下。

終於,這層層迷霧終於被戰場的腥風血雨吹散了一角。

“不錯,因為我今早入營時見到了那李元昊,看清了這羌人皇帝的嘴臉,所以認得。”

“白兄,你不是私下悄悄入營?怎的會見到那李元昊?”展昭聞言,顧不得背後傷口疼痛,人已撐住床榻坐了起來。

“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野利仁榮的心思楚無咎未必摸得清,但卻可以用其他方式反過來威脅他。他手下一幹親信當中有人一直留在大夏境內探聽各方消息,暗中為修羅宮聚斂勢力,我本以為此人隻是一條忠犬,想不到倒小看了他。他年紀不到三十,卻是個頗負盛名的巫師,連那黨項羌人的土皇帝都認得他。這一點便是野利仁榮也不知道。今早與他一同前來,李元昊倒比那天大王還早了一步出來迎他。而且,剛剛放暗器傷了你的也是他。不過,今後他再也不可能有機會做第二次同樣的事情。”

白玉堂邊道邊起身出去,將身邊沾了血的布巾、衣衫等物丟入帳外的篝火中燒掉了事。之後回到帳中,見展昭仍坐在榻間未動,背後又有些血色滲出,他卻渾然不覺。

“白兄,你殺了那人?”見白玉堂進來,展昭連忙追問。

“殺了反倒便宜了他,隻是廢了他的手。”

他不知楚無咎是如何認出展昭的,不過他仍然休想在他眼皮之下動暗手。白玉堂口中答著,雙眼盯了展昭,麵色卻越來越陰沉;展昭全未注意,隻是心下急切,一手抓了他的手腕道,“既然如此,此處不可久留,白兄快快乘此事還未傳到李元昊耳中出營去吧!”

“他清楚自己的身份,若不想暴露楚無咎這個啞巴虧他便吃定了。展昭,你管好自己便是,白爺爺的事不勞你多操心,我救你隻為能夠多一人之力打敗這些羌賊保我大宋河山,你若不好好惜命,血流光了也休想我再救你一次。”

白玉堂反握了展昭的手腕硬從自己腕上扯開,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冷酷中帶了幾分凶狠的表情,卻怎麼也壓製不住胸中那股狂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