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進升學率近乎百分之百的一高就讀的學生家裏大多是非富即貴。少數幾個拿獎學金的窮學生背後也是有慈善家或者是什麼慈善基金在後麵支持著的。但那又怎樣?在自己這個老師的麵前南都來的長官也不過是尋常的家長!看著他們擰動臉上的橫肉對自己堆出和善的笑容梁宇軒就覺得這些達官貴人也不過如此。
看慣了達官貴人們和顏悅色的臉,梁宇軒又怎麼可能喜歡看聞暮雨一臉淒風苦雨的樣子?
對梁宇軒而言,既然聞暮雨做了自己的女人,那她就該為自己笑,該為自己哭。自己想看她笑她便應該笑,自己想看她哭便應該哭。聞暮雨不該有任何的委屈怨言。把天要塌下來一樣的表情掛在臉上那就是沒事找事、無理取鬧。
聞暮雨心中暗笑自己過去怎麼就不明白這一點?梁宇軒的眼裏,自己所承受的都是無足輕重的小事。可笑過去的自己還總是對梁宇軒抱有一種王子會拯救灰姑娘的幻想。想著某天丈夫發現了自己的隱忍就會大發慈悲地解救自己於水深火熱之中。
咽下了確實有三分悲哀的眼淚,不著痕跡地斂起七分的恨意,柔柔弱弱的聞暮雨啞著嗓子道:“要不是省醫院的的醫生護士失職,我爹怎麼可能會跑出醫院去?我娘又怎麼可能因為去找我爹而——”
“就連我的楠兒都……”
像是說不下去了那樣咬住了嘴唇,把嘴唇都咬破了的聞暮雨就這麼又怔怔地落下淚來。
言者無意,聞者有心。見聞暮雨言語之間隻針對監管不利、讓老丈人在眼皮子底下失蹤了的省醫院,梁宇軒心頭的不快旋即消失,接著他又計上心來。
是啊,他怎麼給忘了呢?老丈人失蹤省醫院那是有不可脫卸的責任啊!何況老丈人的失蹤還帶出了兩條人命!丈母娘死的那麼慘!又害得再過幾個月就要出生的兒子流了產!怎麼說省醫院都是有責任的,這帳不好好的跟省醫院算算怎麼行?
“別哭,暮雨!我一定給你討個說法去!”
作出一副伉儷情深的模樣再度抱住聞暮雨,梁宇軒溫聲安慰著聞暮雨:“不難過了,暮雨。不難過了啊。我一定會向省醫院給你討個說法的。”
梁宇軒的演技讓他自己都感動了。這一刻他真的覺得自己是千疼萬疼老婆的好老公,一心為老丈人、丈母娘還有未出世的兒子討個說法的好女婿、好父親。
梁宇軒懷中的聞暮雨沒有說話,也沒有大聲地哭泣。纖細的肩頭不斷顫動、把臉埋在梁宇軒的胸口上,讓熱淚無聲地浸潤透梁宇軒衣物的她隻是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這樣安靜的慟哭令梁宇軒又是柔情大作。動作言語之間竟是多了一分親昵與溫存。他自己都差點忘了在他有了和小侄女同歲的小三以後自己是怎麼把聞暮雨棄若敝履的。
『暮雨,人都是有本性的。』
聞敬說過的話不知怎麼的就浮現在了聞暮雨的耳邊。那個時候的聞暮雨還是個天真無邪、無憂無慮的少女。她不明白聞敬對她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但她知道聞敬對自己說這些話必定是想要自己把他的話記下來的。
所以她記了,刻骨銘心地記了。
『你要記住,本性無法糾正,但能隱藏。尤其是在你的對手麵前,你更要不動聲色地把本性隱藏起來。那樣對手才不會輕易地找到你的弱點,尋到你的行動模式。』
聞敬說這些話的時候站在一片光明燦爛之中。逆光的他在笑,聞暮雨卻看不清他臉上的笑容。
『不要總是順著本|能做事。你的本|能不過是你本性中的一小部分。』
『不要試圖改變你的本性。本性不一定都是好的,但不好的本性未必就是壞的。』
『——最後,隻有不違抗本性的人才能在本性的驅使下最終如願與償。』
隱藏本性卻不試圖改變本性,聞敬留下的話著實讓聞暮雨唏噓。上輩子聞暮雨尋回家人後便不再和人爭搶,遇事時也不再戰鬥反抗。當時的她以為自己便是這樣與人為善的人,自己最想追求的真不過是一份平平凡凡的幸福。
現在聞暮雨才明白原來自己上輩子不過是壓抑著自己的本|能與本性,扮演著賢良淑德的聖母角色。自己一直在欺騙自己、妄圖改變自己的本性。其實自己有仇必報、有恨必雪的本性從未改變過,哪怕隻是一秒的時間。
否則自己怎麼可能在看到梁宇軒一腳踏入自己親手設下的陷阱的時候感覺如此輕鬆愜意,又怎麼可能陪著梁宇軒逢場作戲作得這麼得心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