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時間很晚了,梁悅便蜷縮在楊玉潔家的沙發上過了一夜。
楊玉潔和李全夫婦回到了主臥的大床之上,兩人背對著躺下,彼此都以為對方很快睡著了。隻有楊玉潔和李全本人才知道自己心情亢奮,壓根不是能睡著的狀態。
楊玉潔幻想著一夜暴富。她想著拿到幾百萬後自己一定要先去金龍閣給自己買件貂皮大衣,再去買個她喜歡很久的名牌包包。之後去化妝品櫃台買個萬把塊錢的化妝品……嗬嗬,以前那些櫃姐見了自己都不招呼的,哪怕自己喊了她們櫃姐們也都是用鼻孔對自己說話的。現在自己有了鈔票……拿著成打的鈔票打她們那敷粉敷得像女鬼一樣的臉一定很爽。
是了,就這麼對她們說吧:誰過來挨這疊票子抽十個嘴/巴子,我就把這疊票子給誰。
想到這裏,閉著眼睛裝睡的楊玉潔差點笑出聲來。為了不讓身旁的李全察覺到自己的異動,楊玉潔死命憋著笑,幾乎憋得快要內傷。想到身旁的李全,楊玉潔又忍不住皺了皺眉頭。要知道人活一輩子就是為了爭口氣。她嫁了李全這個沒出息的,盡管沒過多麼貧苦波折的日子,但看見別的同事拿名牌手袋、提外國包包,隨便一身衣裙都成千上萬,她心裏就不平衡。
等她有了錢,她一定要和李全這個沒出息的離婚。現在的男人喜歡吃白飯的還挺多,想要找個富婆少奮鬥十年二十年的年輕男人也比比皆是。反正兒子也大了,翅膀也硬了。去了省外讀書接著又在省外工作叫也叫不回來,索性由他去吧。兒孫自有兒孫福,自己還是少操心兒子的事情,多操心自己的幸福好了。
這邊楊玉潔正幻想著自己和小白臉卿卿我我過花天酒地的好日子,那邊李全還在回味梁悅那稚嫩青春的小臉蛋兒。
梁悅還未成年,不論是身子骨架還是五官眉眼都還沒完全長開。再加上哭得亂七八糟,她那張臉實在是說不上好看。可青春就是本錢,正是因為梁悅稚嫩青澀,因此她才能給人一種我見猶憐的感覺。再加上梁悅的嘴/巴還特別甜。她抹著眼淚用輕輕柔柔、像是馬上就會斷氣的聲音對李全說話的時候,李全隻覺得自己像被一雙看不見的手扼住了脖子。呼吸困難的同時竟隱隱有些亢奮。
他和楊玉潔幾十年夫妻,早就習慣了楊玉潔用看垃圾的眼神看他,用教訓三孫子一樣的口吻教訓他。說實話,他是挺怕楊玉潔這婆娘的。
早年他不是沒想過要和楊玉潔離婚。可楊玉潔不是個省油的燈啊。他大到工資卡、房產證小到社保卡、戶口本全是被楊玉潔拿著的。他每個星期花多少錢都是楊玉潔規劃好了像發工資那樣發給他的,楊玉潔要是想,弄死他那是分分鍾的事情。
因為怕老婆,李全從不和老婆對著幹到像隻哈巴狗兒那樣討好著楊玉潔,兩夫妻的日子麵上好歹還是過得去的。隻不過這種主人和狗的相處方式裏身為狗的李全沒有什麼自尊可言,也找不到能令自己有什麼自信的地方。
被梁悅這樣個嬌嬌弱弱、軟糯溫柔的少女道謝的那個瞬間,他才想起自己還是個人、是個男人。自己也曾經這麼青春年少。可惜青春年少的日子一去不複返,記憶裏那個紮著麻花辮的小姑娘轉眼間就成了身旁這個嘴甜心苦隻會拿自己當牲口使的婆娘。
前段時間老婆嫌他鼾聲大,直接把他趕下床還不準他去睡兒子的床。要不是這幾天天氣冷,他還得睡沙發呢。
俗話說“四十而不惑”。李全到了這把年紀卻是經常感到迷惘與迷惑。自己活了這一輩子就這樣了麼?就是從孫子變成兒子,從兒子變成老子,天天圍著妻子,幾乎被兒子當孫子,然後就一輩子被這些生活瑣事困在這小房子裏了麼?
唉……身為一個男人,這是多麼大的悲哀啊……
李全想歎氣,礙於近在咫尺的老妻又把歎息給忍了回去。再想想梁悅那一聲聲甜甜的“表姑父”、“謝謝”,李全反複回味著那種被年輕少女用尊重乃至是崇拜的眼神凝視著的感覺。
翌日清晨,沒怎麼睡著的李全一大早就出門買了油條豆漿回來給梁悅做早點。
“悅悅,你多吃點兒啊。”
李全這麼叮囑著梁悅,儼然一副慈父的模樣。梁悅像是不大好意思,她垂著小腦袋羞澀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