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躍,有一天你也拍個寫實派的電影吧,沒有那些花裏胡哨的製作,將生活最原本的樣子呈現出來。

希望那個時候,你的電影裏仍然有我。

……

二零一二年十一月六日:

我們劇組裏一個攝影助理因為誤踩中地雷被炸斷了雙腿,整個劇組都陷入一片陰霾。雖然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但事到眼前還是接受不了。我想回來,想抱緊你親吻你,想在你耳邊對你說我愛你。

二零一二年十一月二十四日:

撤離的時候我把筆記本掉落了,就在我低頭撿它的時候,流彈劃破了我肩膀的衣衫。那一刻的疼痛讓我茫然,隻看見導演衝我喊叫的樣子。窗台碎了,房屋在震動。

如果這一刻是最後的最後,我想知道……

算了,我還活著。

沙發上的宋霜輕嚀了一聲,林躍緊張地趕緊將那本筆記放回原處。

他的心緒很亂,自己不曾參與的關於宋霜的一切竟然已這種形式呈現在了他的麵前。

他第一次痛恨起身為導演的想象力,因為宋霜經曆的一切讓他恐懼。

就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也許他無數次差一點永遠失去他。

想要新鮮的空氣,林躍的心疼的厲害。

隻是開門聲剛剛響起,沙發上的宋霜猛地坐起身來,冷冷的聲音在空曠的客廳蔓延開來。

“你要幹什麼?”

林躍慢慢轉過身,宋霜盯著他的目光有點嚇人。

“我……想出去走走。今天沒有複健……”

宋霜起身,來到他的身旁,“我陪你去。”

林躍無奈地從口袋裏掏出宋霜別墅的鑰匙,“我沒想不告而別。”

宋霜的表情總算緩和了一些。

“帝柏灣很大,中心有個花園,空氣也不錯,我陪你去那裏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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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躍嗯了一聲。

兩人一路上都很沉默。帝柏灣的中心花園和市政公園有的一拚,不愧是本市最奢侈的別墅群,各種樹木鬱鬱蔥蔥,就連路邊的小花都特別精致。

林躍嗬嗬笑了笑,“你說我像不像老頭?退休以後在花園裏遛彎?”

宋霜沒有回答他的自嘲。

林躍有些無趣,他口袋裏的手機響了,是文靜南。

“喂,文總。”

“嗬嗬,林導,和心上人久別重逢,現在是不是特別幸福啊?”

“唉。文總左擁右抱才是最幸福的人吧?”

“別這麼說啊,太諷刺人了。要知道這些年我看的上眼的一直都是林導你啊!”文靜南又是那副半真半假的腔調。

林躍卻已經完全免疫了。他不會像從前一樣反諷回去,因為他知道文靜南是個怎樣的人。

兩年前自己負傷在床的時候,除了顧飛謙不分晝夜的照顧,一旦顧飛謙有事來不了,文靜南就會陪在他的房間裏一整夜。這家夥明明可以請護工,卻從來都是親手照顧林躍。如果他有空,甚至會和顧飛謙一起陪著林躍去複健。好幾次,林躍都聽見複健師在和文靜南通電話,告知林躍的康複情況。

那段時間林躍才明白,在文靜南的眼中,自己並不僅僅是帝天賺錢的工具,文靜南一直用一種玩世不恭的方式在照顧他幫助他。

“既然你這麼在乎我,不如趕緊來拯救我吧。”林躍好笑地回答。

“那我可不敢。宋霜現在一呼百應,我這個所謂的影視界大亨也隻能靠邊站了。”

就在這個時候,宋霜上前取走了林躍的手機。

“文總,好久不見了。”

“哈……哈哈……宋霜啊!你看看你,回國了也不讓大家知道,搞得星耀天下被媒體圍的水泄不通,我想和薑總談談合作的事情都難。”

“不然我跟你談吧。正好我也有話想要對你說。”

“哎喲!莫不是你終於願意和我們帝天影業簽約了?”

“我現在有自己的工作室了。簽約是不可能,合作倒是有。”

“哈哈,我忘了,你已經今非昔比了。那個宋霜……”文靜南不著邊的腔調忽然認真了起來。

“文總有何指教。”

“林躍他……經不起折騰了。”

“我知道。”

宋霜微微一笑,將手機還給林躍。

兩人又走了兩圈,林躍的左腿有些發軟,提議回去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林躍蜷著身子窩在床邊,宋霜爽快地一把將他拽了過去,“睡那麼邊,不怕掉下去嗎?放心吧,我又不是狼,沒想過要把你榨幹。”

兩人就這麼相安無事地躺著,宋霜一直摟著林躍,輕輕撫摸著他的發絲,這樣安逸的氣氛讓林躍犯困,沒過多久,就睡著了過去。

耳邊響起迫擊炮的聲音,子彈如同雨點般掃過,一整排玻璃被震碎,塵埃彌漫,視野不清。

宋霜低下頭去夠那本墜落的筆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