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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去佛堂的時候慧音大師並不在,大概是用過早飯之後才回來坐禪,一見焉容二人臉上便多了幾分動容。

焉容忙上前想要拜謝她的救命之恩,便被她一手攬住,拖了兩蒲團過來,道:“貧尼沒什麼好謝的,我佛保佑一切心存善念之人,施主誠心拜他便是。”

依言拜過三拜,焉容起身就座,手一指一旁的簽筒,正想求慧音大師為她算上一卦,求簽問家弟平安,卻見慧音大師神色一沉,似有話要說。焉容觀其神色,輕聲問道:“大師有何指示?”

慧音尚未言語,焉容順著她的目光往身後望去,見宛娘正執掃帚清掃香案和香爐,此時正值清晨,晨光熹微,驚起的煙塵在光下散成點點,一物一景,都顯著不同尋常的寧靜。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若非親眼所見,我是決計不肯相信有人與自己的模樣如此相像的。”焉容低頭小聲說著,掩住眼底的些微不快,在大師麵前流露出自己這樣不算高尚的情緒好像是罪過一般,可誰又能輕易做到真正的聖人?

此刻她雖低著頭,話語避開過分展露自己情緒的詞語,可還是像一盆清水一般被慧音大師看了個透徹,隻聽她道:“世間種種並非絕對,但看片麵不能縱覽全局,她雖牽連你入獄,但若不是因與你容貌相仿,又怎麼會被歹人擄回宅中?凡事都沒有大是大非的標準,依貧尼之間,相互怨恨終須化解,不知你意下如何?”

也難怪她見到自己的時候眼裏也帶著幾分冰涼的排斥,想必是被當做裙香樓花魁被抓到黃尚書府受了折磨,不管怎樣,殺人逃跑總是不對的。焉容一時兩難,看慧音大師目光裏滿是殷切,無奈之下羞愧地低下頭,她果真是沒辦法說服自己看淡恩怨。

恰在這時,外頭傳來一陣嘈雜聲,隱有馬鳴聲夾雜在內,焉容已成驚弓之鳥,慌慌張張朝外看去,隨即便看一身著厚實棉衣的人破門而入,滿臉的慌亂與倉促。

“小五!”她猛地站起來朝他跑過去,此時就好像看到親人一般。

小五是來尋慧音大師的,卻沒想到焉容也在這裏,一時驚喜難以自持,上去便握住她的兩臂,“姑娘,你竟然在這裏!”

“是啊,我們都好好的,蕭爺呢?”能看到小五,那他也在吧?焉容往門口望了望,他是不是自個兒待在馬車裏頭,隻打發了小五下來找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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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他……”小五眼眶頓時發脹,鼻腔酸澀,一時情難自禁,險些當著焉容的麵哭出來,“這都第三天了,灜軍打過來的那晚他獨身一人去救你,到現在都沒回來……”

一聽這消息,她立時懵在原地腳跟發軟,在她無助的時候多麼需要這個男人能站在她身旁保護她,雖然是小女人的情緒,泄露了自己的懦弱,但她需要就是需要,男人就是留給自己依賴的,這個時候聽到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靂,她寧願是剛剛自己聽錯了。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她慌了神,目光直直落在小五臉上。

“我也不知道,我們四下尋找,後來沒辦法隻得到慧音大師求她算一卦,這不正趕過來。”小五已急得團團轉,嘴角都冒了白沫子,兩眼灼灼地望著慧音大師。

當燒香拜佛上升成為一個解決迫在眉睫的問題的不得已而為之的手段的時候,顯然這個問題已經把人逼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問鬼神,在虛無中求得一絲安慰的同時,內心也正在強迫自己接受一個不好的結果。

兵荒馬亂中,他孤身一人丟失三天音訊全無,已經遭遇不測的猜想哪怕永遠都不願意成為現實,也停在那裏像長了觸角的烏賊,把所有的希望都抓取吞噬。

可是焉容不願意這麼做,突聞噩耗,心裏總有一萬個不肯接受,也不過是三天而已,她和錦兒也流浪了三天,現在不也逢凶化吉了麼?衣纏香也落入虎口三天,尚不知情況如何,但她總要往好的方麵想,總有那麼一天大家終得團聚,相安無事。

“灜軍往哪裏去了?”她問的時候目光已經恢複了冷靜,沒有人可以依靠了,現在隻有她自己,沒有人允許她懦弱下去。

“大概都集中在尚霊城的外圍,主要在碼頭一帶與我朝對峙,可畢竟兵力分散,我們無從尋找。”

焉容抬了抬眸子,在腦子裏苦苦構想尚霊城的地圖,自言自語道:“燕彎胡同離碼頭最近,那豈不是這些日子一直頓在那裏?”

“沒錯,更奇怪的是朝廷一直不肯出兵剿滅他們。”

“為什麼?”

“他們每日在河岸口處決百位暴民,用比試槍法的理由殺害我們的百姓,一旦朝廷硬碰硬,那所有的百姓都會被剿殺一光。”小五分析得頭頭是道,他跟著蕭可錚做了七八年的生意,頭腦很是靈光,不比一般人差。

焉容眸光一寒,隻覺心頭發涼,有種不祥的預感:“你說他會不會被灜軍當成暴民給……”

“姑娘!”小五眉頭一跳,繼續道,“我每日都派人到亂葬崗去辨認那百人的樣貌,我確定爺沒有被殺害!”

“或許隻是被關押起來了呢?”她控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