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九章:困惑【八】(1 / 1)

第二卷 第九章:困惑【八】

靜梅本來想問:這麼小就出來開三輪掙錢,怎麼不讀書啊?

但那開三輪車的男孩一門心思在招攬乘客,眼睛在不停地瞄著丁字路口的來往行人。害得靜梅也跟著他判斷誰是坐車的,誰是過路的。因為她歸心似箭啊!

媽媽的微笑和慈祥始終在靜梅腦海裏縈繞,她與那男孩就在不同的期望中,解析了相同的課題——等齊六個乘客:他送她到目的地,掙他的“三個銅板”,她乘車回家見她的爸爸媽媽。

時間又過去了十多分鍾,三輪車還是沒有坐滿,靜梅十分焦急:“小師傅,走吧。少的那三個人,我把錢給你掏出來,不讓你吃虧。”

小司機很不好意思地看看靜梅,緬甸的麵頰浮上一絲尷尬,沒有說話。

靜梅又催了一句:“走吧。我現在就把錢給你。”

說著,她從皮夾裏掏出了五元錢,遞給那位小司機。

司機接過錢不好意思地說:“大姐,我排一次隊,真的很不容易,要不然我絕不會多收您的錢呐!”

靜梅笑笑,說:“沒事兒,我急著要回家,你也不容易,是我自願多給你的。”

終於沒有等來第四個乘客。靜梅額外多出了三個人的車錢“一元五角”。男孩收了靜梅兩元錢,開始踩下油門的時候,靜梅舒心地抬起望眼:滿目的青山,隨著三輪車前進的風速,迎著靜梅的眼眸排比而來。遠處一個山峰的腰間,有機聲隆隆,有人影綽綽,更有粉塵彌漫,下麵是磨碎的石子,堆成了小小的山包。那是用於建樓鋪路的石子,也是從大自然母腹中脫胎而出的石子,這樣的石子從大山之腹中分娩,正如那大山分娩的一個個孩子。

靜梅看到在粉塵彌漫,如霧靄般繚繞的山腰,有影影綽綽的勞動者,正在為這大山施行著“剖腹產手術”,一車車的石子就是從那裏開挖出來,運往各地,做了鋪路的基石,或以水泥為伍,做高樓大廈的肌肉。靜梅心頭一襲憂慮漫過:這樣毫無節製的掏挖,會不會造成“母體”無度分娩,失血過度而死亡?!

在道路邊沿,是一條幹涸的河床。但多年前,這條小河是孱孱流水,魚兒翔底,常年不枯的玉河......靜梅似乎在朦朧中看到了童年的夥伴,在一泓清溪裏遊弋,似乎看見了媽媽在漂洗她心愛的花衣;在楊柳成行的河畔,有柳笛繚繞,有夥伴嬉戲;更有一雙天真無邪的眼睛,在貪婪地尋覓著,尋覓小溪奔流不回的足音......她似乎看到了老祖母單薄的肩膀,背著一個幼小的精靈,尋覓媽媽的乳汁。那幼小的心兒隻為那柳笛的繚繞而沉醉;祖母的一雙尖尖小腳,隻為人生諸多的無奈,生命的、社會的、家庭的、鄰裏的,人生眾多的不能夠幸免,必須要承擔的重任,耗費著有限的生命。更為生存、為氣節、為尊嚴,而信仰般地執著求索;有多少艱難歲月,都被那雙尖尖的小腳踏勘而過,漸行漸遠。盡管那雙小腳走起路來飄飄然然,給人的感覺是那樣弱不禁風。但她身後的影子,她留給晚輩的印象卻如山一樣偉岸。

想起祖母,靜梅的眼睛含滿了淚水。而祖母早已去了天堂,隻有媽媽還在那老屋裏等著靜梅。可那老屋是祖母留下的,在那間老屋,老祖母忍受了多少人間磨難?在這將要看見老屋和母親的路上,靜梅禁不住想念老祖母的心跳,酸澀,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