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回憶裏剝離開來,安晴然手指敲打著她手裏的陶瓷杯,對於那場劫難,她最感謝的就是沐筱魚,可是現在塵川告訴她,其實在這之前已經有一個女孩打算為她獻出自己的愛心,把眼角膜捐給安晴然。而那個人就是唐君意的妹妹,得了重病的唐娜莉。

“這麼說,我這雙眼角膜都是她的?”

塵川點頭,這也是他一力維護她的原因。安晴然的臉頓時就白了。

55遲了

“你知道嗎?你大概從來都不知道你這雙眼睛有多美?”塵川用低沉的聲音說。安晴然恍惚覺得他不是說給自己聽的,而是對那個被冰封的美人說的。

“小姐從來都是一個善良的人,她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愛著身邊的人,每一天都在笑,每一天都在和死亡做鬥爭。”塵川說著就哽咽了,安晴然第一次見他情緒變化這麼大,默默把手握緊。

“就是在你車禍的那天,我帶著小姐去醫院做檢查,其實我們都知道已經沒有檢查的必要了,這種病是天生的,治不好。她媽媽就是因為這病去世的,醫生們說她活不過二十歲。”

“那天你躺在救護車上,滿身滿臉的血,被小姐看到了。她轉頭拉了拉我的手臂,‘那個女孩眼睛也受傷了,大概會看不見了。’我當時驚訝於她的判斷以及鎮定的從容,如果是別的女孩,一定不會看這樣的場景,更不要談分析病情了。我問她怎麼知道的,那時候她臉色已經很不好了,但還是勉強笑了笑,‘同為接近死亡的人,心意大概在瞬間相通了’,我沒有接話,她卻忽然把輪椅轉了過來,我記得那個場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透過玻璃的一大片草地上,五顏六色的風箏在飛,陽光照在她臉上,不像平常那麼白,她平靜地開口,好像在說今天天氣是有多好似的,“如果我死了,把眼角膜捐給她吧,別的器官也可以,好歹在臨走之前做點好事。”

“我當時就僵在了原地。可是我又有什麼權利去阻止呢?對於他們唐家來說,我沒有任何立場。”塵川抹了把臉,安晴然看到他眼角溼潤了。

“你不要再說了,我知道了。”她打斷塵川的話,“我對此感到非常遺憾和抱歉,由於唐小姐當時是匿名的,我也不知道該感謝誰,隻好托當時的護士表達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她傳到沒有。但這跟君意……”她頓住,說不下去了,匆匆站起來就往外麵走,她怕麵對接下來更糟糕的事實,那樣會崩潰的。

她昏昏沉沉的回到莊園裏,腦子裏跟過電一樣閃過兩個人的種種,第一次仰望他,那高高在上的感覺,第二次的憤怒以及無理,他把她關在房間裏的狡黠以及後來一次次的場景,不知不覺之間原來兩個人已經有了這麼多的回憶。安晴然抹了把臉,如果可以,我願意一輩子陪著你,永遠都不分離。

下人們膽戰心驚站在一邊看著陰晴不定的安晴然。

“你們說安小姐是不是已經知道了?”小美悄悄問身旁的女孩。

“誰知道,可是現在隻要能上網的人都會知道吧?”女孩答道,內心裏還是蠻憂慮的,安小姐對她們很好,就跟小姐在的時候一樣。她們那雙眼睛很像,難怪少爺總是看著她的眼睛出神,哎,這是他們之間的事,我們還是履行好自己的責任吧?女孩心裏想著,用手肘搗了一下小美,“我去花園幹活了,你也別在這傻站著,當心殃及池魚。”

“你去吧。”小美揮揮手,“我不放心。”

安晴然把自己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其實也沒有什麼可收拾的,許多衣服都是唐君意掏的錢,她自己帶來的寥寥無幾,她收拾好,也壓下內心的鼓噪,給唐君意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