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盤。終於是忍不住,開口道:“你……是真的懂弈麼?”
被戳穿了……她幹脆耍賴到底:“怎麼樣!我這是今天時運不好,下棋也要看運氣的!”
“公主的口舌功夫倒是很有一手,棋藝……嘖,不敢恭維。”墨琊唇邊抿著笑意。
玉霽還是第一次看到墨琊毒舌地反駁她,不由呆了一下,一時忘了回擊。
墨琊含著笑說:“天族的太子妃最低標準也要是花容月貌,溫柔嫻靜,精通琴棋書畫、烹飪女紅,外通政務不多嘴,內勤女德懂綱常,明事理,知進退。”
玉霽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搶白他:“誰說我不會,略懂一二不行啊。也沒要求每一樣都要聞名天下,驚才絕豔啊。”
墨琊的回答又令玉霽禁不住咬牙切齒,他望著她,微笑說:“是。不需要。你隻要聰明些,別用自己的笨懲罰別人就行了。”
玉霽被弄得哭笑不得,明明是罵她的話,可聽起來又覺得好笑。憋了一瞬也顧不得儀態撲上去就準備打墨琊。
墨琊握住她的拳頭,一本正經地說:“公主殿下可算是惱羞成怒?”
玉霽恨不得用泥把他的嘴堵起來,反譏道:“都說墨琊殿下氣如嶽山,沉穩內斂,哪裏似這般反應機敏、言辭笑謔?”
墨琊笑著鬆開她的手,似有深意地:“公主不也一樣麼?”
玉霽靜默,不知如何作答。
月光混著燈盞的光照著如一隻巨大托盤的乘涼木台,竹椅上光浪浮遊,每一縷月色都在靜脈裏緩緩地流動著。
忽地,玉霽抬起頭,漆黑的眸子裏閃露出羞澀,紛雜在心中的種種感情終於變成了語言:“呃……我阿爹說你是我夫君?”
墨琊躺在鋪著竹席的搖椅上,轉過頭來望著她,微笑的麵頰上略僵,竟有了些緋色:“是……吧。”
“我可以不叫你這個嗎?”湛靜而清麗的臉上有期待。
“隨你。”墨琊坐起身收棋,輕敲著手中的玉子,琅琅作響。
“琊。”她試著喚了一聲,聲音親切溫婉。
墨琊的手頓了一下,指尖微涼,心裏卻是暖的。
“先別收了,”她拉住他的手,沒有嫌隙的樣子,“這不公平!”
“哦?”
“你看是你叫我一起下棋的,選的卻是我不擅長的,我老輸當然也正常了。”玉霽一手叉腰,一手擺動著棋子,一本正經地說著。
“那你說,想玩什麼?”他任她拉著衣袖,也不抽出,眼角輕輕彎起。
玉霽並未察覺,很認真地在想:“唔……一時間想不起來,明天再說!不過現在……”肚子“咕咕”地響了兩聲,接上了她的話尾。
玉霽不好意思地笑了,墨琊牽著她的手站起身,走向廚房。
隻一個短短的下午,玉霽就不若之前那樣敵對墨琊,以一種自然而然的狀態接受了這個男子,仿佛已認定自己的命運。
棋盤上,黑子、白子星羅棋布地散落著,看似雜亂無章卻隱含著一個小小的“玉”字。
他舉棋落子,引她入局。
隻是這一場風月局,勝負未分,萬物無競,一開局,就分不清究竟誰輸誰贏。
作者有話要說: 寫了兩千多電腦突然死機 又忘記保存 真是手賤了。。再打開什麼都恢複不了 氣的狂捶桌
最後終於補上來了。。
P.S.祝親們小長假快樂~~
☆、局中迷
很久以後,當玉霽麵對著陰冷潮濕的司刑禦時,首先想起的就是那個遙遠的下午。
淡淡的竹香,溫暖的夕陽。仿佛隻在那一刻兩個人之間才是真正的沒有隔閡。她不用像在眾人麵前那樣裝出溫文爾雅的姿態,他也不像其他人口中的單調沉靜。
無論將來如何,至少他們曾將真實的自己托付給彼此——以一種不可分割的信賴。
翌日。
很久沒來的軫大清早就獨身來了畫影園。墨琊亦是早起,坐在昨晚的殘局旁不知是在沉思還是在發呆。
晨清露重,東方剛剛破曉。徐徐清風,竹香陣陣。
軫走上木台,眼見墨琊盤膝而坐,麵前的棋局剛剛開始。
君臣有別。軫行禮,恭敬而不諂媚:“參見殿下。”
墨琊並未回頭,黑白的玉子在指尖翻覆,隱約間有種翻手可生死人,覆手能肉白骨的氣勢。
“王來得早,同我下一盤棋如何?”
軫望向棋局,覺得自己在這個小輩麵前竟然是落了後風,不禁感歎時光易逝,歲月易老:“不敢推辭。”
此刻,在兩個男人之間,眼前的這一盤棋更像是可征戰四野、逐鹿天下的大千世界。
“聽說白之一族的前族長仙逝了?”墨琊走了一子,從容自若。
軫跟進,並不回答,而是忽然道:“不知殿下意在何處?”越過墨琊的身後看著玉霽所在的廂房,軫的目光不禁柔和了許多,這個女兒啊總是讓他操心。
墨琊先放黑子,冷靜道:“綏靖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