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襲來的重壓。滴滴鮮血,從他身上滿布開來,刹那間,冰冷的氣息從他身上蕩開!
風依舊溫柔地吹著,神驚鬼愁的殺意在夾雜其中。隨風散落出無數的花瓣,悄悄落下,沾惹地上的血,化作觸目驚心又豔麗的紅花。
寧鳶把那個人反手擲出去,逃之夭夭。
玉霽在迷茫中嗅到濃重的血腥,以為是自己身上發出的,覺得自己的生命終究是走到了盡頭,伏在淩蒼背上,不覺喊出一個字:“琊……”
血。到處都是鮮紅的血。耳邊,鬼哭神泣的呼嘯紛亂交錯著。玉霽感覺在劇烈的痛楚中,不斷地有靈力輸入。
一隻溫暖的手在她身上查看,迷糊之間,她隻覺得隱約有一種熟悉的氣味在周圍縈繞。一股暖流把她從沉睡中喚醒,清醒過來後,眼前依舊是一片黑暗。
她不自覺地動了動手指,就聽見有人在說話:“洛。洛。”
“水……”她動了動嘴,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輕微的嘶啞。
“好!我去拿!”熟悉的聲音裏帶著幾分驚喜,“來,喝水。”
有一雙手將她小心扶起,玉霽下意識地湊過去喝,清水流入喉嚨,讓身體漸漸有了力氣,她動了一下`身子,喝完水又昏了過去。
不知道又睡了過久。隻是依稀感覺始終有人在旁邊守護著,和她說話。那個人,是淩蒼嗎?宛如回蕩在遙遠天邊的鈴音,他的聲音幽幽傳來,溫柔地輕聲喚她洛。將她從深深的夢境中喚回,也將她從沉沉的回憶裏喚醒。
在耳邊的聲音緩緩地傳到心裏,前世的記憶抽絲剝繭,在墜落之後如繁星升起。
一聲歎息,一聲默然。
她慢慢地睜開眼睛,眼角已經有淚珠滑落,不知是哭前一世短暫的舊夢,還是哭這一世廉價的時光?
“你醒了。”
“還有幾天?”她閉上眼,覺得有些無力。
淩蒼輕輕歎了口氣:“你何必執著呢?”
“還有幾天。”
“你不能……”
“還有幾天!”
“三天。”
玉霽睜開眼,人卻呆住,心中混亂無比。她支起身子,終於看到他。
一雙金色的眼,一張柔媚的臉。
淩蒼,淩。
“我,什麼都記起來了。”她的表情帶著淡淡的哀。
淩蒼溫婉而銳利地盯著她的眼睛:“那你就更不該回去了!和我離開這裏,洛。”
“我不要!”她不再讓他有說下去的機會,回看他時,眼中堅定不移,“淩蒼,我是不會離開的。”
“你可想清楚了?”
“我的身後是整個朱雀族!”她望著他,語氣堅決。
“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別好笑了……”他柔和的目光依舊盯著她。
“我,無法背棄朱雀。”
“你到底是不能背棄朱雀,”他停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說,“還是不能離開他?”
玉霽突然心亂如麻,沉默少時,道:“淩蒼。現在不是兩千年前,我是一個沒有未來的人。”
他坐在床邊,不再是那副輕佻的模樣,鄭重其事地扶著她的肩:“別說什麼沒有未來的話,洛。我們腳下的路就是未來。”
玉霽苦笑一聲,微微低著頭,細長的睫毛掩蓋住自己纖細敏[gǎn]的心思,輕輕道:“一杯糖水,每次隻喝一點點,然後添水。一開始你並沒有感覺有什麼不妥,但很久以後,你會慢慢忘記糖水的味道。那種在味蕾上跳躍的甜隻在回憶裏出現,而麵前原來是糖水的這杯水,就算你不喜歡喝也沒有辦法離棄,因為它已經成為你生命裏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你什麼意思?”淩蒼柔和的聲音帶著些媚。
“淩蒼。我喜歡你,我不否認。”她頓了一頓,拿開他放在她肩上的手,如水的眼看著他,“你就像青田酒,很醇很香,的確是那種讓人喝了就忘不了的。而墨琊不同,他是漢水銀梭。你們兩個,一個像酒,一個像茶。”
淩蒼冷笑一聲,追問道:“酒難忘,茶難舍。酒姑且可以不喝,而茶卻是必不可少的,對嗎?”
玉霽下意識咬了咬嘴唇,臉色又白了一分:“對不起。”
淩蒼的神色凝靜起來,心裏突然空空蕩蕩的,慘然一笑,複又流露出冷酷的神情。他緊盯著她,似乎已豁出所有:“三日後,我在清溪澗等你。你若不來,我便為了你傾盡這天下!”
“淩蒼。你!”淩蒼手指輕輕一點,已經製住她。
“別怪我,洛。”他凝視著她,金色的眼眸中幽光閃動,沉默半響,傲然道,“我至少得到你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桃之夭夭
淩蒼是一隻狐狸,準確地說是一隻年紀不小的狐妖。此刻,他望著玉霽睡熟的臉,兩眼間輕皺著,再一次歎息。
數年前,他還是一隻未名的小狐狸,獨自在清溪澗修煉。狐狸是人間飛禽走獸中最聰慧的一族,多有修成妖者。狐靈更是萬靈之中最具靈氣,最近仙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