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不走樣7
回來後的一段日子,我還在回想葡萄架下那個略帶單純的女人。飄然若絲的長發,清純的麵容和花般的身段,像是一幅完美的畫般定格在我腦海裏。隻是這種畫麵會動,還有傳情傳色的聲音。有好幾次,我都在夢裏叫著她的名字。
“蘇曉琪!蘇曉琪!蘇曉琪!”喊著喊著,她還是如嫦娥奔月般一瞬間消失在安寂的夜空,然後麵前又出現了那個滿臉是血的男孩。
“媽的!難道這個女孩真的有了男朋友?我會成為第三者?可我和他就隻見過那麼一次麵,說了還沒有半個鍾頭的話。”
“女孩隻不過是我空虛寂寞之後的影子,她讓我存在了幻象。一個人孤獨失意之後的一種虛無縹緲的情感寄托。”
可你不能說這個世界不去存在那麼一種絕對的真實情感。一見鍾情!是啊!我對她一見鍾情了。
大約半個月左右,我白天的腦海和夜晚的夢境都會出現女孩的身影,她那一顰一笑的舉手投足。很可笑,也很二的,我竟害了單相思,淪落的茶飯不香的地步。
等到某天晚飯,我和父親又一次因為工作的事發生爭吵,我才恍恍然的覺得自己從一個圈子掉到了另一個圈子。而蘇曉琪,漸漸的因為父子之間的矛盾隱退到腦後。
醫院的領導給我安排到後勤部門,具體工作就是管門,管車兼管物。說難聽點,就是老百姓嘴裏看大門的,行話是保衛。
我見過醫院裏幹保衛的,就拿負責管大門,那個五十出頭的老薑頭來說,整天的工作便是拿著一份報紙坐在門衛室,點一支煙,從天蒙蒙亮的清早坐到燈火闌珊的天黑,或是從燈火闌珊的天黑坐到天蒙蒙亮的清早。最近聽說他辭了工作,原因是落下了特別嚴重的職業病,久治不愈的痔瘡。也有那麼一次,他被一個收破爛的婦女給撓了,從此落下了無法抗拒的心裏陰影。
再說,負責住院部樓前那塊平地(停車場),和我同齡的小賈。每天的工作和老薑頭似乎如出一轍。早上來上班,先到保衛科報道,悉聽上級訓話之後,參加十五分鍾的院內小跑(就是圍著醫院的空地跑上幾圈),嘴裏還得喊口號:勤工敬業,謹小慎微。之後,搬著把椅子,拿上個話筒坐到平地的西頭。
碰見有人來停車,他即全身緊張的從椅子上跳起,端起話筒就是一陣騷喊:“那個你你你......請有序停車,非機動車到非機動車區,機動車到機動車區,四輪的請停到規定的方格內。”
邊喊他還邊有極富表演性的動作。
“那個你你你......倒!再倒!往後倒!還倒!好!好!好好好!”。他的一隻手舉著話筒,另一隻手如響尾蛇的尾巴般,在話筒和他的麵部之間高頻的抖動,同時他的兩腳像是跳著邁克爾傑克遜的經典倒步,擦著地麵使勁的往後挪。
就有那麼一次,他把一輛紅色的奔馳指揮到一棵陳年的香樟樹上,人家下來對準他的左右臉就是啪啪兩個耳光。從此他再也沒有如此的工作範兒。
“爸,你兒子好歹是個大學生,你讓我幹這事?”
“幹這事怎麼了!醫院領導們說了,讓你先在後勤部門幹著,以後再慢慢調動。”
“爸,領導的話你也信!你就不怕丟了你的臉?”
“丟臉?你嫌丟我的臉還不夠啊!”
“那我去廠裏你怎麼不同意!”
“你學的是醫,去廠裏不怕人家笑話!”
“那讓我看大門就不怕人家笑話?”
“這不一樣,兩碼子事。”.......“再說能進單位容易嗎?醫院的保衛科都是有保障的,醫療,養老,福利樣樣都有。”
“那我也不去,太丟臉了,我寧願出去打工。”
“打工?外麵的世界可沒你想象中的那麼好!”.......“你還是太年青了,不懂得仕途的險惡,就你這份工作我也是求爺爺告奶奶得來的。”........“你先上著,等你以後升了本,拿了醫師的資格證書不就好了嗎。再說,進了醫院的內部不也好調動嘛!”.......“現在的一個大專生能頂個屁啊!還比了我們那個時候的一個中專生,你別老咬著個死理不放。”.......
說著說著,竟變成了父親一個人演講。我說不過父親,他後來的話,倔強的我也一句沒有聽進耳朵裏。我腦海裏反複有一個念頭,辛辛苦苦讀了二十年的書,到頭來幹了看大門的工作,我實在接受不了。太糊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