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不走樣17
認識老馬，源自我“每天如一年”的送報生涯。我氣喘籲籲的跑進老馬的診所，將一疊十來份的報紙一並塞在老馬的手裏。這是老馬教我的，他關切的說：“小雨，坐會喝杯茶吧！你的報紙擱那，我幫你送，反正我每天都要奔個七村八落的。”
以至於後來，我都是整捆整捆的丟在老馬診所裏。這樣，多餘的時間，我就留下來坐會，和老馬喝喝茶，絮叨絮叨。而我也會“不拒盛情”，故意著讓那黑心的王斯文等上一陣子。
老馬和我說的最多的事，無關乎純粹醫學，而是這四十年來他生活的變化。
四十年前的老馬就是個名符其實的“赤腳”醫生，每天走村串戶行醫問診，來回幾十裏地，靠的就是一雙天生的大腳，爬山涉水從沒停歇過。慢慢的，日子好過了，他便買了一輛自行車。過去的“永久”或“鳳凰”，齊腰身的高，車頭與車座間橫著個大杠。老馬一個“後懸踢”的飛身上車，然後搖搖晃晃的栽倒在田邊。學車不容易，老馬也沒少吃苦頭。隨著改革開放經濟發展飛速，後來村裏修了路，老馬日子更好過了，便又換了機車。機車那時叫“鋼子車”，是跑起來身後便不見天日的那種。有時候，老馬轟轟轟的跑著跑著，身後就會吵吵鬧鬧的攆出一幫子人，灰頭土臉的，像是經曆過戰火硝煙的洗禮。大家是好奇，因為他們從沒見過那種隻出聲音和冒黑煙的鐵驢子。再後來，老馬又改了摩托，直到村村通縣道，他購了自己的第一輛麵包車。
如今，每每回憶從前，老馬幸福感歎之餘，總有些說不出的心酸。
他略帶教育意味的說：“80後的你們可是趕上了好時代，比起我們你們不知道要有多幸運。”
“這些得感謝黨，感謝政府。你們更要珍惜！”
歇一會，他又會將目光打量遠方的說：“你知道嗎，過去我們這裏都是山，看不到幾戶人家。看看現在，一棟棟的樓房建的到處都是。”
“知道嗎！從前我們這裏的人看病都花不起錢，平時來我這裏瞧病都是先賒.......”
話到這他突然打了個吞，然後回過眼神，一臉嚴肅的看著我：“你聽說過看病還可以賒賬的嗎？”
我搖搖頭，他便無趣的繼續他的話題：“他們賒賬，等到年末了，家家戶戶殺了豬，收了穀，就背幾斤肉，扛一袋米過來抵兌。現在可好，國家辦了農村合作醫療，大家看病再也花不了幾個錢！而我們一到年底，去家家戶戶催帳的‘撓頭傷’也就不再了。”
說著說著，老馬的妻子會冷不丁的走過來，不寒不熱的添上一句：“是啊！你就是個活菩薩！”
說實話，老馬的確是個好人。比起王斯文，他可算是個徹徹底底的大善人。不管怎樣，他不會丟下我一人，扛著幾十斤的報紙，走上十多裏的山路。
老馬讓我覺得，這個世界是善惡分明的，它有善也有惡，所以世界並不完美，而我們唯一能做的即是盡力管好自己，做到積善避惡。
好人會自求多福！老馬是個好人，他幫了我，我便無意的幫了他（寫文章）。論佛說，本質上我算不得好人，隻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
文章上了“日報”，接著上了落馬滇的周報，而後又上了省報及大市的期刊，自會引的報社編輯的重視，更或是疑問。難道一個不需要任何文化基礎的送報工，也能寫出一篇挺有深刻意義和耐人尋味的文章？答案自然在我這裏。
一個問題的背後引申出的是一係列我曾疑惑的問題，然後大家像是發現稀奇玩意似的瞅著你，打破砂鍋的問這問那。例如你家住哪？上過大學沒有？以前是做什麼的？當我不好奇的時候，大家變的好奇，我就有些不知所措了，竟會把自家的地址給忘了。